绿茵如海的时节,漫山遍野都是翠色盈盈,风光如画。那如绿毯一般铺开来的嫩草柔软清新,总是让人忍不住想要去摸一摸。风和日丽的湖畔,清新的风自湖中心徐徐吹来,吹拂起草丛里那些不知名的小花。柳条已是悠长悠长,在暖风中轻盈地摇曳,热情洋溢,生机盎然。
苏妙蹲在一棵柳树下,抱着膝盖,一言不发地抠土。
“二姐好像受了很大的打击呢!”远远的,繁茂翠绿的大树下,一块能坐下许多人的大石头旁,苏婵歪靠着粗壮的树干,一边啃甘蔗一边说,看了一眼坐在大石头上的回味,“你是带她出来散心的?”
回味沉默了一会儿,明显心情很不爽,看了她一眼:
“你们两个为什么要跟来?”
“不许你跟二姐单独在一起!”抱着树干的苏烟通红着一张脸大声道,也不知道是因为太过激动,还是因为平常很受回味的照顾说出这话来有点心虚。
相比之下苏婵就坦率多了:“都说了我是戒尺。”
回味的嘴角狠狠地抽了抽,望向苏烟:“马上就要大考了,你不在书院里好好念书,跑出来做什么?”
“先生说了,马上就要开考了,可以自行温书,我是来看二姐的!”苏烟双手抱着树干理直气壮地说,又鼓起嘴“气势汹汹”地道,“不要你管!”
“……”回味现在是越来越担心他的未来了。
“二姐为什么要这么沮丧,只是平局了啊。又没有输,再说就算是输的时候二姐也没这个样子。”苏烟扁起嘴,很担心地咕哝。
“一个人的手艺代表着一个人的风格。这个风格是经历过无数次失败付出了许多心血之后才收获的,这样珍贵的东西却被另外一个人很快就盗取了,无论是谁心里都会觉得不舒服吧,即使是她。”回味望着苏妙不停在抠土的背影,淡声说。
苏婵和苏烟用惊异的眼光看着他。
“怎么?”这样的眼光太刺眼,回味浑身不舒服地问。
“一瞬间还以为二姐附体了。”苏婵吐了甘蔗皮,用淡如止水的“惊悚”语气说。
“讨厌鬼居然说出了只有二姐才会说的话。真讨厌!”苏烟满脸不高兴地道。
“……”回味觉得跟他二人存在很严重的代沟,既如此就没必要再交流下去了,他站了起来。走到湖畔,来到苏妙面前,却眉毛抽搐地看着她居然用抠出来的土和水变成黏土捏了两个刺球海胆,“你在干什么?”他不可置信地惊呼。看着她满手是泥实在是难以接受。
“我发现佟长生在处理海胆时的手法很有意思。你看,通常我们都是从这边撬开的,他却是翻到这里来以后从这个地方剪了一个小口儿,我刚刚才发现,这里剪了一个口儿之后再放到蒸笼上蒸,竹子的清香味道就会顺着这个小口儿钻进去,用这么大的口儿浸味刚刚好,既不会让竹子的香气盖过海胆本来的鲜味。海胆腥味也被竹子的香味给去掉了,这就是他什么调味料都没用却解了海胆和蛋腥味的秘密。”
回味看着她。他已经无语了,用看外星生物的眼神看了她好一会儿,哭笑不得地皱起眉毛,无奈地道:
“你就是因为这个才蹲在这里抠土吗?”
“不,我只是想挖个坑,挖着挖着就想起来了。你看,我挖了一个圆形的坑哦。”苏妙笑眯眯地指着脚旁一个一只手深的圆洞,说,
“你为什么要挖坑?”回味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了,嘴角的皮肉在抽搐,他啼笑皆非地问。
“突然很想挖。”苏妙回答完毕,跳起来去湖边洗净了手,挺直了腰板,手搭凉棚望向远处湛蓝的天空,望了一会儿之后,深呼吸了一口气,大大地抻了个懒腰,回过头对回味笑道,“回去吧!”
回味看了她一眼,慢慢地点点头,两人往回走。
苏烟见状立刻奔过来,直接挤开回味,拉起苏妙的手,细声细气地安慰道:
“二姐,你别太烦心,那个讨厌的长生虽然偷了你的东西,可是偷来的就是偷来的,不管什么时候他都变不成自己的,不是自己的他早晚得露破绽,他是得意不了太久的!”
“你这话倒是没错,不过……”苏妙笑眯眯地摸着他戴着纶巾的漂亮小脑瓜,“长生他可不是一般的偷盗者,他并非是单纯的仿制,他可以在他的仿制品上倾注原作者的心血和灵魂,这是相当了不得的才能。或许他说的是对的,他不是没有风格,没有自己的风格正是他的风格,透明的、纯白的、无论什么样的风格都可以完整地复制的。”
“……听起来这是一个相当狡猾的人呐!”苏婵叼着一块甘蔗,歪头想了半天,说。
苏妙莞尔一笑,用另一只手在她的头上摸了两下,被苏婵不高兴地甩开她也不恼,依旧笑眯眯的。
姐弟三人肩并肩手拉手快快乐乐地回住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