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句,胡妍美摇头:“不用特意说。”
“可是……”赵琳娘觉得这事不太妥当,母亲和娘家闹得那么僵,父亲也不是外人,该让他知道。
马车入了府门,如今的赵家早已经不是云康宜嫁进去时的模样。
那时候赵家虽然住在内城,但却是很小的一进院子,现如今是三进大宅,下人有好几十,花草错落有致,园子里小桥流水,三个孩子各有各的院,每年都会添新的衣衫首饰。
马车到了内院门口停下,赵琳娘有些不安,胡妍美安慰道:“你别多想,我没放在心上。”看小姑娘被吓着了,她沉吟了下,道:“琳娘,你都这么大了,好多事情就算我没明说,你心里也该清楚。现在咱们家日子过得不错,云家和吴家都多有不及,咱们几家交恶,后悔的是他们。再说,今日之事,全因他们过分而起。玲珑身子弱,又不关咱们的事,凭什么要你相让?”
赵琳娘眼圈通红:“娘,我知道你是为了我好。但……”
那也是母亲的家人。
将心比心,如果以后她的孩子和弟弟的孩子起了争执……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完全没必要为此与娘家闹翻。
胡妍美看出来了她的想法,道:“琳娘,人活在世上,全看值不值得,有些人值得让你为他付出,值得让你退让。但也有许多人不值!”
赵琳娘似懂非懂。
胡妍美看了下她通红的手背,伸手握起,道:“从小到大,我没有刻意要你让着两个弟弟,你们都是我的孩子。让是情分,懂事的人该记着,而不是跟他们似的认为这一切都理所应当。”
闻言,赵琳娘似乎有些明白了。
胡妍美将送回院子,又亲自帮赵琳娘涂了伤药,在这期间,云康宜其余两个儿子听说了姐姐受伤的事,都急匆匆赶了过来。
一个七岁,一个六岁,进屋还帮着赵琳娘吹伤。
姐弟之间感情不错,胡妍美挺欣慰的。气氛正温馨,外头有请安的声音传来,下一瞬,赵奇掀开帘子走了进来。
他今年三十岁,这些年忙着做生意,从未懈怠,吃穿上都有云康宜打理,并不让他胡吃海喝,也不许他酗酒。因此,虽然已年至而立,眉眼间并不见老态,连眼角的细纹都很浅。
此刻他满脸担忧,目光随即就落在了女儿身上:“听管事说方才送了伤药过来,琳娘受伤了?”
赵琳娘刚被抢镯子的时候,手背上辣乎乎的,但回来的路上已经好了,只余一点烫意。此时上了药,疼痛已经褪去大半……本来就没多痛,这会儿只是有稍微的不适,听到父亲询问,她颇有些不自在:“就一点点小伤,母亲太紧张了。”
听到这话,赵奇一脸不赞同:“女儿家身上就没有小伤,别留了疤才好。”他走上前,弯腰去瞧女儿的手,待看清只是有点红,眉眼微微放松:“怎么会受伤?”
赵琳娘欲言又止,偷瞄了一眼母亲,低下了头。
赵奇话问出口,又想起母女俩今日去了云家,再次问:“是撞的吗?”
“不是。”胡妍美见他问,便不打算隐瞒,将事情原原本本说了一遍,期间不偏不倚,末了道:“他们疼爱玲珑,可琳娘也是我掌珠,你给她买镯子,本就是想让她高兴。凭什么要把东西让给别人?我娘最不对,玲珑不该讨要,她可倒好,不阻止不说,反而还伸手抢……”
赵奇听得皱起了眉:“玲珑发病了?严不严重?”
胡妍美听到他担忧吴玲珑,并不意外,不以为然道:“大夫说得凶险,最后又说没有大碍。”
赵奇叹了口气:“你也是,不就一个镯子而已。何必跟人争抢?万一玲珑真的因此出了事,你后不后悔?”
如果吴玲珑真的有很严重的心疾,胡妍美不会这般粗暴,她直言:“从小到大,她只要一觉得委屈就发病,但从来也没真正出事。”
赵奇摇摇头:“你呀,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他垂眸看向女儿,语气温和:“琳娘,将镯子褪下来,爹拿去送给玲珑表妹。”
赵琳娘伸手捂住了镯子,没有吭声。半晌,她缓缓伸手去褪。
胡妍美伸手摁住:“你愿意送东西给吴玲珑,那是你的事,别让琳娘受委屈。”
赵奇很不理解:“就一个镯子而已,回头我给琳娘重新做一对。铺子里新来了一块紫玉,稍后我让匠人给琳娘留一对,再做大点,以后给她做嫁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