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嘿嘿笑了几声,压低了声音,慢慢道来:“你认不认,你若不认,那我不帮你了。”
栓子也知道妹妹是什么样的人,不打破砂锅问到底,是不会给他出主意的。
那天他来找四喜求情,进门就跟向悦碰了个满怀,向悦当时并没有起这样那样的心思,但栓子的一颗心却是扑腾扑腾乱跳,向悦不算上等之姿,但是书香之家的出生,把她的气质陶冶的与寻常的女子还是很不一样的。
他见向悦一身妇人打扮,本想把这件事情藏在心底里不说,后来才知道她身世孤苦,父亲早逝,嫁了个丈夫也对她不上心,心中渐起怜悯之意,但自己就这情况,他认为是配不上向悦的,只想在身边默默守护她就好。
“我认了又咋样,她肯定看不上我的。”栓子低下头。
“你咋知道她看不上你,栓子哥,你勤快、能干,咋会怕人看不上你呢?”
“你也知道家里什么情况…。。”
四喜叹了口气,把当下的情况简单的说了,只说自己也要出远门,客栈那边需要他打理,家里实在是用不着那么多人,只留下谢叔在家里,其他的人都派去客栈帮忙,至于客栈的生意不好,自己也想好了,她想了几条脍炙人口的段子,找个嘴快脸泼的人去码头和市集附近宣传,有事没事喊两嗓子,指不定就有效果了。
栓子听的一愣一愣的,大伯和大伯母刚刚走,四喜也说要走了,如今把这么大一份家业到他手上,叫他打理这一切,他实在是怕没有这个能力。
如果有办法,四喜绝不会让栓子扛下这么重的一份担子,现在她要跟着严恒进京,也没有其他靠得住的人可以依靠,只能让栓子硬着头皮顶上,另外她再三交代道:“你在这里帮忙也帮了半个多月了,客栈平时是怎么经营的你大概也清楚,如果担心做不好,就先把酒楼关了,酒楼的厨子和跑堂的我去遣散。
你只消记得两点,第一,进进出出的账目明细要做好,你若做不好就叫向悦来帮忙,她在家上过几年学,记账算账还是清楚的;第二则,店里面无论多缺人手,不要叫二叔二婶来帮忙,如果他们为难你,你就说是我说的,若请了他们我可是不开薪俸的,明白吗?”
房子是自己的,请的人也不贵,只要生意不是差到极点,进项总比出项多,唯一让她放心不下的就是自己这一对叔叔婶婶,要是让他们知道有钻空子的机会,还不得给她掏空了才怪。
栓子茫然的点了点头,继而又高兴起来:“你不带她走啦?”
四喜真想翻他几个白眼,不过找媳妇是他的事情,自己心里再想加一把火,当事人这么不温不火的,旁人再帮忙也是无用,再者说,向悦刚刚才与许家扯清关系,如今还在一个镇子上,怎么着都得等上一段时间才能从新开始的。
四喜说:“我不带她走,这个店是我的根本了,我花了那么大的精力搞,若是毁在你手里,那我以后可真是没地方去了。我交给你是信任你,你可敢接?”
她故意把话说的严重了些,就是怕栓子耳根子软,听了他爹娘的话。
栓子摇摇头,又重重的点了点头。
四喜又说道:“若是你爹娘过来捣乱,你千万不能让他们来,这是我的店,你可听好了,头一条规矩就是,千万不可收留他们,店经营好了我每年会分一成的利给你,经营不好,哼,你看向悦会不会要一个没用的男人!”
栓子怔怔的看着地面,若有所思,他知道四喜抛出来这个极有诱惑力的条件意味着什么,四喜走后他就算是云来居的掌柜了,能做好还怕配不上向悦吗?
“四喜,我一定会做好的。”
“说是这样说,你可千万得记好我说的话了,你娘是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向悦可是吃尽了对门许老太太的苦头,你要是搞不定你娘,我也绝不可能看着她往火坑里再跳一次的,和离这种事,一辈子经历一次也是够了,断然不会再经历一回。栓子哥,对她好点,知道吗?”
四喜说完这话,匆匆忙忙去客栈了,她既然决心要走,那头还有好多事情没有处理干净,这些都是挂在她心头的一根刺,不一一拔掉她是不会安心走的。
***
言罢,栓子惴惴的看着里院,并没有要跟着四喜一起走的意思。
四喜只得辞别了栓子,一个人先去客栈了。至于严恒那边,向悦如果找到了他,应该会告诉他自己去了哪里,如果他没在家,八成也只能去客栈。
想到这里往外奔去。
严恒选的这个住处,确实是一处闹中取静之处,他的本意自然是要住的舒适。谁曾想到正是因为静,屋和屋之间的巷子里面,经常有一些见不得人的事情,这些事情基本都发生在晚上,她因为经常晚上回来,所以时常能听到一些暧昧之音。
这天也是奇了,走到僻静的一处,里面竟然有声响,四喜听的多了,也不怕羞,扭头就看了过去。
弄巷深处是一个少年,雪白着脸,一脸的倦容,虽是二月初的寒冷天气,手里却拿着一把芷香纱的折扇,戏文里面总说这样是文雅,照四喜看来,这个天气拿着一把扇子装文雅恐怕是傻的。
那少年打着呵欠,丹凤眼眯着瞧着她,病倦的脸上,有种说不出来的讨厌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