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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前陆议亲赴江陵,一方面采买物资以供江东出兵所需,一方面拜见雷远,恳请他对江东军事行动的谅解。
此等大事,自然不是雷远独自决定的,故而他立即遣人飞报成都中枢,同时又督促江州方面的吴班、廖化,多遣密谍、斥候,尽量把握江东军的动向。
十日之后,诸葛亮亲自回书江陵,书信中的意思是:请雷远调集精卒,稍稍移驻东线。若江东果然能够夺下辽东,并履行他们扰动曹魏北疆的承诺,则此部兵力引而不发可也。而江东军的主力若在辽东覆灭或遭重创,少不得要劳烦雷远率军稳定扬州局面,为皇后的兄长分忧了。
自赤壁大战之后,天下强权或有默契一般,每隔三年或四年,发起大规模的战争。皆因小打小闹已经没了意义,想要决战决胜,非经数年的生聚教训不可。
荆、交两州在前年的大战中虽然取胜,但兵员、物资的损失都庞大异常。之后休养生息,虽元气渐复,也一时无力调大军、兴大战、好在中枢只要雷远以少量精锐兵力见机行事,那倒没有问题。
雷远遂令原本驻扎在江陵的邓范、王平两部一万人东进。邓范驻扎于鄂县,王平则进一步向东,直接驻军入柴桑。
鄂县乃江滨兵马之地,居荆州与江州的水道中段。雷远统领三州军务后,在鄂县东面的虎林、樊山设置军屯,作为沿江的重要军事要塞。
而柴桑则是江州的军事枢纽,建威将军、前护军吴班所部便驻扎在此。
鄂县距离柴桑四百八十里,水军全速顺流而下,两日可达。而与柴桑隔着彭蠡泽对峙的,便是江东的军事重镇彭泽县,两地的距离只有六十里。
江州方面,柴桑吴班所部、南昌廖化所部的兵力一向充实,本来就面对江东不处下风。再加上邓范和王平所部的支持,其威慑的意图堂而皇之,再明确不过。
而就在这种威慑之下,孙权连颁将令,使江东军船大举集合,运载兵马北上一搏,且不论目的究竟如何,其眼光、胆量、下决心的勇气,真是非同小可。
这一日,王平所部驻扎已定。吴班亲自入营拜会,又请王平随他一同登临水军船队巡行江湖,并例行探察对面江东军的动向。吴班和王平两人也是老熟人了,当年雷远领着王平等人在葛陵火场恶战,几死于许褚之手,多亏了吴班领着弓弩手在侧翼虚张声势,才救了所有人的性命。
随着雷远的身份渐高,两人先后都成了统领重兵的高级军官,彼此一年多没见了。吴班出面邀请,王平欣然从命。
江州水军的规模不如荆州、交州水军,其活动范围主要局限在彭蠡泽,纯以军船为主,共计船只两百余艘。这些军船大都是近年新建的,大部分都是江津港和巴丘的船厂所出。
考虑到作战需要,江州军船的船体普遍小而坚固,行进快捷。如赤马、先登等舟,皆用厚重木料建造,再以牛皮覆盖船体,只留出箭孔和观察孔,仿佛飘浮在水面的鼋、鳄之类披甲动物。在船头还额外装着覆盖铁甲的尖锐撞角,用于战阵冲撞。
数月前,吴班曾领一队船只顺江直放,直抵皖口周边,遭江东水军拦截。吴班摆出不惜撞船的架势,硬生生在江东如林樯橹之中冲了出来,安然返回柴桑。
这一日军船的行进路线,是先往江北,看过寻阳、松兹一线,再折而往南,从彭泽县的江东水军大营前经过。
站在军船上眺望,只见江湖之畔,东西两侧,俱都设有烽燧,警戒森严,哨骑不断。
江东方面因少城池为凭,近年来多建坚固的军堡占据形胜之地,堡垒中旌旗遍布,远远闻听号角不绝。临水的堡垒都设有自如开阖水门,时有飞舟、艨艟出入,舟上将士虽看不清面貌,隐约只见军械齐备,人皆肃然直立,非松散的乱军。
吴班和王平都是久经沙场之将,虽不把江东军放在眼里,却也觉得彼等防御甚严,绝非一战可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