谨言躬身站在太夫人面前,将在外院的见闻娓娓道来。
太夫人听着,眉心一跳一跳的,“末了怎样?”
“到末了,徐老太爷瘫倒在地,眼看着要晕过去了,说不出话。”谨言低声道,“四老爷让小的和慎宇把人拎……送上了马车。”
太夫人语凝,过了好一阵,摆一摆手,“知道了,回外院当差吧。”
谨言称是,行礼出门。
太夫人蹙了眉。
王嬷嬷给她端来一盏茶。
“话也太难听了些。”太夫人叹息一声,“不让他对人动手,就用言语往死里挤兑人。那可是他岳父的爹。唉,活脱脱的混世魔王。”
王嬷嬷只是无声地笑。
当晚,同一时间,太夫人与徐幼微同时得到消息:徐老太爷、徐老夫人、徐二老爷、徐二夫人一起病倒,徐夫人要到两位长辈跟前侍疾。
第二天起,徐幼微开始遵从规矩,到太夫人房里昏定晨省。
太夫人见她气色好了很多,便笑道:“也好,一早一晚的,我们也能说说话。”
徐幼微看到了如意,觉得虽然是寻常的白色家猫,却很可爱。
如意对她,竟也不怎么抵触,被唤了几次名字,便由着她抚着自己的背,轻挠自己的下巴。没多久,慵懒地翻了个身,亮出圆滚滚的小肚皮,眯起淡蓝色大眼睛,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十分享受的样子。
太夫人瞧着这一幕,想起了不受如意待见的儿子,心里好一阵笑。
不可避免的,徐幼微见到了其余三个房头的人。
大老爷与大夫人有孟文晖、孟文涛两子和孟元娘、孟二娘两女;
二老爷与二夫人有孟文麒、孟文麟两子和孟三娘一女;
三老爷与三夫人有孟四娘、孟五娘两女。
大老爷孟观楼,承袭荣国公爵位,原本在户部行走。皇帝登基没多久,孟观潮就把长兄挪到了国子监的四门馆,任从八品的助教,因着另有五个勤快的助教,轮到他,便是个混吃等死的闲职,偏生孟观潮还笑微微地说,去那儿误人子弟吧。
二老爷孟观星是大理寺主簿,比起长兄,总算有些盼头。
三老爷孟观城,也就是前世死在孟观潮手里的那一位,常年在府中打理庶务。
相较而言,看外表、气度的话,大老爷、二老爷与孟观潮迥异,倒是三老爷与他有三分相像。
晚间看到三老爷,徐幼微忍不住想到前世血腥的一幕,一阵阵脊背发凉,要竭力克制,才能不动声色。
孟家的男子,一个个都是惹祸精,女眷却十分老实,平时居然也能和睦相处。
这固然是太夫人调教有方,也是她们想通了原委:太夫人已是难缠至极,便是不顾一切作妖作出个大天,也只会惹得孟观潮为母亲出气,他不至于让女子受皮肉之苦,可一出手,怕是就离不了送去庵堂、在家庙清修之类的手段,何苦。
至于太夫人,对女眷的手段算得有趣。
大夫人、二夫人其实与她年纪相仿,老国公爷过世之后,便自行免却晨昏定省的规矩。
太夫人见了,说既然两个儿媳不愿出门走动,那就好生在房里歇息一阵。随后便将两人禁足了整整半年:想离开孟府,出不去;外面的亲友来访,见不到她们的人。
大老爷二老爷再恨孟观潮,也不至于干涉女眷之间的是非,当时倒是都骂妻子活该,一点儿都不冤——守着规矩尊敬长辈,何尝不是做给子嗣看的。
经了那一事,妯娌两个打心底长了记性,再不敢在明面上失了对婆婆的恭敬。
值得一提的是三夫人,她嫁给三老爷是再醮,且带过来一个女儿——也就是如今的孟四娘。嫁过来这些年,太夫人从不区别对待,她的光景倒也不艰难。
如今,因为孟文晖的事,长房的人都有些垂头丧气的,请安之后,坐片刻便告辞回房,晚间遇见孟观潮,齐刷刷现出敢怒不敢言的样子。
二房、三房的人还好。
二夫人、三夫人与太夫人、徐幼微言笑晏晏。
孟文麒、孟文麟、三娘、四娘、五娘是显得很开朗的人,态度亦十分恭敬。
二房的兄弟两个,今年分别是十六、十四,三娘与四娘都是十三岁,五娘十一岁。
三个女孩子忍不住盯牢了小婶婶看。
说出去谁会相信,这人嫁过来两年左右了,而在这之前,她们硬是一次都没见过,只知道小叔为她遍请名医,又变着法子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