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这也是长孙晟的遗愿。高夫人当然能看得出来,裴翠云和朵朵,似乎都挺喜欢言庆。不过她更愿意,让女儿和言庆更亲近一些。“言庆啊,无垢就托付给你了……我此次返回洛阳,估计得要有些日子,才能回来。”郑言庆很郑重的回答:“夫人只管放心,无垢在这里挺好。我和孙真人,都会好好的照顾她。”说实话,无垢如今已经十岁,性子却如同几年前那般的娇憨。不管是言庆也好,裴翠云、朵朵也罢,对她都非常关照。高夫人这才放心离去。为人父母,的确是一件辛苦的事情。守着女儿想儿子,守着儿子的时候,又会挂念女儿。若非无垢的病情刚有好转,高夫人说不定,就要带着她一起回洛阳。雷神殿门前,有一块极为空旷的平地。雄大海站在平地上,赤着上身,正迎着朝阳练功。他练功的器具,非常有趣。是一个五十斤上下的实心铁球。铁球顺着他的双手、臂膀,肩颈、后背滚动,就好像吸附在雄大海的身体上一样,骨碌碌却不见掉落下来。随着那铁球的滚动,雄大海身上的肌肉,明显的起伏不停。并且伴随着悠长的唿吸,额头上大汗淋漓。这是孙思邈独创的混元球。说他不通武艺,可是孙思邈可以轻松的将雄大海击倒。说他精通武艺,他又真的是不太明白……孙思邈的一身本领。完全是根据养生术和五禽戏衍化而来。来到峨嵋山之后,常年行走于山中,他自行创造出一套极其独特的练功方法。混元球的滚动,暗含着道家养生之术的原理。雄大海通过混元球滚动时产生的力量,而领悟出由力化劲的法门。一年来,他每日修炼混元球。从最开始的拳头大小,到如今要经过特别锻造而成的大铁球,进境一日千里。郑言庆当然也乐得其成。雄大海的本事越厉害,将来他就越有本钱。同时,言庆在孙思邈的指点下,系统的学习了五禽戏。又时常与峨嵋山的僧人交流,武艺倒也进步不小。至少,他的力气增加了很多。十字刀已经略显轻灵,使用的时候,压不住手。用孙思邈的推测,言庆若用使用刀的话,至少需要三十斤上下,才能趁手……如若使用马槊,应在六十斤到八十斤左右。所以,制式的马槊,已经无法趁手。可是想要专门打造出一支马槊,又招不得合适的制槊大师。言庆从孙思邈口中,再一次听到了言虎的名字,心里面感觉好生憋屈。“孙真人,您知道言大家,为何满门遭遇不幸?”在一次进山采药的路上,郑言庆忍不住询问。孙思邈回答说:“外面流传说,言虎是遭遇仇家的报复,以至于满门被杀。不过据我所知,似乎并非如此……”他向四周看了看,才想起这是在荒山野岭之中,于是低声道:“我听人说,言虎好像受了什么牵连,以至于朝廷出手……不过朝廷针对的不是言虎,好像是言虎的妹夫。我也只听说了这些事情,至于更详细的内情,估计只有朝中一些权贵,比如你的老师,可能知道吧。”长孙晟的确有可能知道!可他,已经死了……郑言庆只好再一次打消了追问的念头,但心中对他父亲的来历,却更加好奇。—————————————————————————雄大海练习混元球,不时从口中,发出牛吼的声息。脸通红,铁球缓慢的在他身上滚动。忽而前进,忽而退后……如同具有了生命,格外有趣。言庆很羡慕雄大海的这种功夫。这家伙练习混元球一年的时间。进步之明显,简直令人咋舌。郑言庆觉得,他练五禽戏和养生术这么多年,似乎都比不上雄大海一年的功夫。只是,这门功夫有一个缺点:不能饮酒,不能吃荤腥,不能沾女色。换句话说,这混元球,是一门童子功。用孙思邈的话说:“大海想要把混元球练到极致,非十年功不可成。十年之后,百斤铁球滚动自如,元阳稳固,才算是大成。但这十年中,他需如苦行僧一般修行。”“那元阳稳固,又是什么境界?”“几近还虚之境。”孙思邈笑着说:“你不成,你虽然练习五禽戏和养生术,但这底子,却比不得大海这么好。他这盘子,天生就是练混元球的料。十年,只要熬过十年,我相信天底下,将少有人能与他抗衡。他性子憨直,心思也单纯……若换做是你,弄不好念头一转,一口气岔了,就丢掉性命。”郑言庆也只是问问。十年不吃荤腥,十年不近酒色……他自认,做不到这一点。反正他练了养生术和五禽戏,就算比不得雄大海,至少也能有自保之力。所以,言庆很知足。只是每一次看到雄大海练功的时候,仍不免有些羡慕。“吼!”随着雄大海发出一声牛吼,铁球滚落在他手中。“大哥。”他憨憨一笑,把混元球放在台阶角落处,然后迈步走上前来。这家伙的个头,越来越大。站在郑言庆的跟前,需仰着脖子说话。如同一座小山般,但又不失灵活。郑言庆揉了揉脸颊,“大海啊,去吃洗洗澡,吃早饭吧。”“恩!”雄大海纵身跳上了台阶,循着回廊,准备离去。就在这时候,只听偏殿里轰的一声巨响,言庆连忙扭头看去,就见偏殿中冒出滚滚黑烟,气味极其刺鼻。“赵真人!”言庆连忙跑过去,就见赵希谯,跌跌撞撞的走了出来。“言庆啊,你那方子好像不对。”原来,郑言庆观察赵希谯炼丹时,竟惊奇的发现,他的丹方,似乎与传说中的火药,极为相似。赵希谯采用的方法,颇似炼丹术中的状火矶法。就是用硫磺、硝石碾成粉末,再加入马兜铃,在炉火之中烧炼。马兜铃,含有碳素成分,三者混合在一起,基本上就形成了火药的配方。但相互间的比例,却尚未搭配妥当,以至于每次炼丹,都会造成炸炉的危险。好在赵希谯也算是经验丰富,在一次次试验中,摸索具体的比例。言庆倒是知道火药的成分,可是具体的比例,也不是很清楚。不过,他时常会对赵希谯的方子提出一些建议。有时候会成功,但大多数时候,还是失败居多。如果赵希谯真的能鼓捣出火药来……言庆不止一次,在心里面意淫。有几次,他甚至想要和赵希谯一起鼓捣。但考虑到危险的后果,言庆最终还是裹足不前。专业的事情,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吧。他只需要尽可能的提供方便,比如材料啊之类的东西。赵希谯拿着一个本子,在上面急匆匆的写了几笔。“嘿嘿,我就不相信,练不出金丹来。”和郑言庆打了一个招唿之后,赵希谯就匆匆的走了。雄大海忍不住打了个寒蝉,在郑言庆身后轻声道:“大哥,这赵疯子……又开始癫狂起来了。”“恩,你要是不听话,日后我就让你陪他炼丹。”雄大海脸色顿时大变,连连摇头道:“大哥,我一直很听你的话啊……我这就去洗澡,然后吃饭。”跌跌撞撞,颇为狼狈的逃走了。只看得郑言庆,在后面哈哈笑个不停。“言庆哥哥,你又在欺负大海哥哥了……”一个娇憨的声音传来,却见从回廊拐角处,走出一个少女。她一身道装衣衫,宽大的道袍罩在瘦削郊区,更透出几分动人之色。只是年纪小了一点,不过却是一个美人胚子。“无垢,你怎么这么说我?”少女正是无垢,笑嘻嘻的说:“刚才我看见大海哥哥慌慌张张的跑过去,肯定是你欺负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