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莫如淡淡,&ldo;姑太太既然有赐,只管给我,我纵是不喜,留着赏人也是一样的。&rdo;谢燕当即噎死。谢莫忧与谢燕关系不错,给谢燕解围,笑,&ldo;大姐姐一向风趣,姑太太尝尝这茶,娘娘特意赐给祖母的,祖母等闲可不给人吃。&rdo;谢燕咽下这口气,端起茶来吃,僵硬的笑笑,&ldo;这茶是不错。&rdo;谢太太温言悦色,&ldo;阿燕你喜欢,走时给你装一罐。&rdo;谢燕笑,&ldo;既是贵妃娘娘赏的,大嫂子怎好给我。&rdo;&ldo;咱们自家人,何需见外。就是娘娘知道,也是允准的。&rdo;谢太太与谢燕说一些闲话,至中午留谢燕用饭,谢莫如却是回了杜鹃院。及至谢燕告辞,却是笑也笑不出的。谢太太私下劝谢莫如,&ldo;阿燕就是这个脾气,何需与她一般见识。&rdo;谢莫如道,&ldo;祖母放心,我并未与燕姑太太一般见识,只是想着燕姑太太回婆家怕要将我之事细禀,她要一无所知,岂不叫她白来一趟,索性给她些谈资,也好让她与宁太太有个交待。&rdo;这善解人意的一番话,虽有离间之嫌,却也入情入理,饶是谢太太明知谢莫如对宁家向无好感,也不禁对宁家起了疑心:这的确是宁太太能干出来的事啊。依宁太太的道行,倒不必刻意打听,淡淡几句就能套了谢燕的话出来。谢太太叹口气,&ldo;亲戚多了事便多,罢了,咱们自家过日子就是。&rdo;谢莫如应了声&ldo;是&rdo;,又请谢太太命家下人留意承恩公府寿安夫人的病情,谢太太觉着稀奇,&ldo;寿安老夫人的病体已是大为好转,不然公主也不能去西宁州。&rdo;&ldo;要是哪天寿安老夫人大安,进宫给太后请安,祖母着人与我说一声吧。&rdo;谢太太问,&ldo;这还有什么玄机不成?&rdo;祖孙二人私下说话,并无人在畔服侍,说话倒也便宜。谢莫如望一眼轩窗外的一树红杏,声音淡淡,&ldo;南安侯既已封侯,侯爵之位更在承恩公世子之上,一兄一弟,一府同居,岂不尴尬。祖母不如问一问祖父的意思,要我说,南安侯回帝都侍疾,寿安老夫人病体未愈,他住承恩公府倒无妨。寿安老夫人大安之时,就是请陛下给南安侯赐府之时了。&rdo;谢太太心下一惊,&ldo;这是要给承恩公府分家。&rdo;她亦是官宦出身,又是嫁入官宦之家,丈夫如今做到尚书,她岂能不知其中利害。谢太太喜玫瑰芬芳,故而夏日室内花盆多植玫瑰,谢莫如摇一摇团扇,空气中芬芳隐隐,谢莫如道,&ldo;也说不上分家吧,只是我觉着他们这样混住挺不合适的,想来南安侯亦是此念。&rdo;南安侯?谢太太皱眉思量,她次子尚主做了驸马后,在家住的时间便少了。哪怕不是尚主,倘幼子爵位高于长子,住在一处也是不便宜的。这样一想,承恩公府也真是分家在际,只是谢太太有些犹豫,&ldo;怕是寿安老夫人不愿。&rdo;&ldo;一介内宅妇人,焉能影响朝之大事。&rdo;谢莫如不以为然,明显未将寿安老夫人放在心上,这位老夫人自作聪明装病,将太后娘娘担忧的数日不能安眠,倘在此事上这位老夫人再欲多言,谢莫如倒是乐得所见。谢太太道,&ldo;就是寿安老夫人大安,可宁荣大长公主还病着呢。&rdo;&ldo;宁荣大长公主?&rdo;谢莫如唇角勾出几缕不屑,&ldo;那更得给南安侯分府,也给宁荣大长公主冲冲喜。&rdo;谢太太立刻明白自己说了傻话,倘依寿安老夫人之尊尚不能阻拦南安侯分府之事,宁荣大长公主更无此分量了。谢太太见谢莫如已将承恩公府思虑周全,正色道,&ldo;待晚上你祖父回来,我先与他说这事。&rdo;谢莫如微微一笑。谢尚书知此言后,良久道,&ldo;倘莫如为男子,以后谢家还有什么可愁的。&rdo;谢太太道,&ldo;净说这些傻话,这么说,莫如这主意还使得?&rdo;谢尚书颌首,将南安侯自承恩公府剥离开来,好处不是一星半点儿,恐怕亦是陛下所乐见。谢尚书还专门叫了谢莫如去书房说话,谢尚书道,&ldo;让南安侯自立门,怕要被人误会是为将来的太子开道了。&rdo;&ldo;陛下还未表露心意么?&rdo;谢莫如有些不大信。谢尚书幸而脸皮够厚,笑,&ldo;半点儿都瞒不过你。陛下倒是有意,只是宁祭酒刚升的国子监祭酒兼东宫詹事。原礼部尚书王尚书为诸皇子讲习经史,王尚书年迈,三次上折欲致仕,陛下已经准了。皇子师之位,原本陛下嘱意北岭先生,如今北岭先生要主持筑书楼之事,已无暇他顾。宁祭酒……&rdo;谢尚书有些难言,谢莫如道,&ldo;宁祭酒于北岭先生之事颇多失手,陛下如何又会许以皇子师之位,我倒也觉着奇怪。&rdo;&ldo;莫如,北岭先生毕竟是宁祭酒请来帝都的。如果北岭先生最终回了江州,陛下还有可能会迁怒宁祭酒。北岭先生最终留下,那么,宁祭酒便只有功没有过。&rdo;谢尚书道,&ldo;这件事,宁祭酒还真得谢你。&rdo;谢莫如一向对宁家颇有看法儿,如今知道自己阴错阳差的帮了宁祭酒一回,谢尚书觉着谢莫如怕会心里不大痛快。不料,谢莫如面色依旧,就事论事,&ldo;我依旧不能理解。&rdo;&ldo;许多事,你毕竟没有经历过。&rdo;&ldo;不对。&rdo;谢莫如笃定,&ldo;这里面,必有我不知道的内情。&rdo;谢尚书此生倒不是一块儿老姜谢尚书不见得是看不透,或者只是未想到,抑或从未作此想罢了。论官职,宁祭酒不过一正四品祭酒,离谢尚书这正二品刑部尚书还差着四个等级,甭小看这四个等级,自四品至二品,许多人能熬上二十年也不一定熬得到。再自交情论,谢宁两家通家之好,虽略有些小矛盾,毕竟先时的情义尚存。所以,自两人的地位,到两家的交情,谢尚书实未料宁祭酒在他这里只是虚晃一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