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快,快鸣锣,向将军求援,仅凭剩下的几十人挡不住这伙贼人!”
不只是谁这么喊了一句,瞬时间,城墙上骤然响起沉闷的铜锣之声,“咚咚”作响,震耳欲聋,回荡在空中,迅速传播向远方,城门处也传来了厮杀的声音,城门附近变得嘈杂不已。
然而,事情远不止于此,就在城墙上的官兵惊慌失措之时,就要纷纷下去,夺回城门的控制权,东方传来隆隆的马蹄音,仅仅是听了那么一耳朵,就能判断,至少也是千人左右的骑兵。
一时间,一部分城墙上的官兵驻足而望,只见距离城门几百米远处,忽然出现一群骑兵,衣着不一,很是驳杂,一看就是流贼匪寇,更是有人不停地大叫道:“不好,是反贼不沾泥张存孟的队伍!快快,快关住城门!一旦他们到来,占领了乾盐池堡,即便是西安州营的全部驻军来援,也救不了咱们。”
“是啊,不沾泥的手下足有五六千人。一旦占据了此地,朝廷若是不派个四五千的援军,很难收回乾盐池堡!”有一个人惊呼,忍不住的附和般的大叫了一句。
紧接着,伴随着一连串的惊呼,乾盐池堡东城墙上的狼烟燃起,浓浓的黑烟飘向空中。这股浓烟不仅是在示警、告危,更是在向附近的驻军求援,乾盐池堡岌岌可危。
不愧是九边之一的宁夏的一座碉堡,戍边的第一线,相比于关内的其他地方,乾盐池堡内的官兵反应很灵活,眼光也很准,判断得当,在援军还未到来之时,全部下城墙,一股脑的涌向城门,与吴汝义等人厮杀在一起!
这一刻,官军表现的格外铁骨铮铮,没有一个人逃离,不要命地冲向李家军,仿佛是一群亡命之徒。
如此情形,吴汝义一点也不例外,早就料到城里的官军会反应这么强烈。作为戍边的边军,不仅是世代传承,还拖家带口的全都住在这里。一旦城破,死的不仅是他自己,还有他的一家老小。
“杀啊~!”
各种厮杀的声音交织在一起,一个个鲜活的生命逝去,一具具尸体沉闷的倒在血泊之中,血腥的味道越来越浓,这种僵持的情形没有持续多久,大概几分钟的样子,刘芳亮率领着两千左右的骑兵掩杀而来,瞬间清理了所有的官军,牢牢地掌握东门的控制权。
不仅如此,刘芳亮没有任何的停留,继续策马奔腾,在尘土飞扬之中,绝尘而去。大概疾驰了几百米,队伍分为三部分,分别前往南、北、西三个方向的城门。
很显然,刘芳亮与吴汝义早就筹谋好了的,一旦夺取乾盐池堡的东门,两千骑兵长驱直入,先控制余下的三个城门,回头再慢慢慢收拾城里的驻军。
不久,城里到处都是厮杀与打斗的声音,血腥味弥漫,空气里飘荡着淡淡的黑雾与硝烟。乾盐池堡四处城墙上的狼烟已经被扑灭,换上了告急求援的狼烟,代表着危机暂时解除,需要一定的援军入驻,补充兵力,以确保乾盐池堡的安全。
又是半个时辰过去了,乾盐池堡里恢复了平静,一队队身着异服的李家军正在巡逻,行走于大街小巷之中,挨家挨户地抓捕剩余的官军,躲在各处的兵卒。
与此同时,刘芳亮与吴汝义又换了一套衣服,正是乾盐池堡官军的制服,前者更是皱着眉头,不断地发牢骚:“汝义,这还真是麻烦!老大让兄弟们换上张存孟部下的衣服,将事情嫁祸给不沾泥的身上,这我能理解。可是现在,你怎么又让守城门的兄弟换上了官军的衣服?”
然而,吴汝义满脸的焦急之色,催促道:“芳亮,我没那么多的时间解释了。快一点,让兄弟们把衣服脱下来,将衣服套在那些死去的官军身上,并将尸体丢在城外,全都集中在这东门外面,留给咱们的时间已经不多了!”
“还有,凡是在城门附近,或是城墙上的兄弟,让他们全都换上官军的衣服,时间不等人,必须在半个时辰内做完这一切。”
看到吴汝义如此模样,急得仿佛热锅上的蚂蚁,刘芳亮虽然不知道对方的用意,但也意识到事态的严重性和急迫性,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扯犊子,当即转身而去,留下一句话,就匆匆走下城头。
“好,放心吧!虽然不知道你想干什么,但是,在半个时辰之内,四个城墙上以及东门附近的所有兄弟都会换上官军衣着。并且,靠近东门的这条街道也会清理干净,不会有一丁点血迹残留。”
刘芳亮刚离去没多久,耳边还在回荡着那些话,似乎想到了什么,吴汝义突然对身边的一人命令道:“去,告诉刘队长一声,东门走廊的血迹不要清理了,尽可能的保留,我还有大用!”
“是,队长,属下这就去。”那人答应一声,也匆匆忙忙地走下城头。
这时,吴汝义依旧保持着凝重之色,丝毫没有打下乾盐池堡的喜悦,整个人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喃喃自语地说道:“老大,要想弄到西安州营驻军的制服,并尽可能的保证没有破损,也能只能用这种办法了。”
一个时辰之后,虽然太阳已经西斜,但阳光的强度没有丝毫的减弱,依旧是毒辣辣的,晒的人皮肤生疼,头昏眼花。
刘芳亮与吴汝义并肩而站,宛若两个雕塑,矗立在乾盐池堡东城墙上,直直地凝望着东方,吴汝义的脸上尽是大战过后的泥土灰尘,看不出神情变化。
刘芳亮举目四顾,看了看早就一身官军制服的兄弟,像官军一般在当差站岗,把守在城墙上。若不是非常的了解,不是乾盐池堡的守将,谁也不会发现众人的真实身份。
这时,看着眼前的这一幕,再望向远方,忽然间,刘芳亮的脑海里有一丝明悟,露出恍然之色,突兀般的朗声说道:“喔。。。汝义,我明白你的意图了,为何让兄弟全部换上官军的衣服?为何将东门附近的街道打扫干净,其他的街道却不管不问?”
就好像没有听到一般,吴汝义没有一点反应,依旧站得笔挺,直直地看着远方。
一年多的相处,双方早就熟的不能再熟了,刘芳亮非常了解吴汝义这个搭档,每逢大事之时,尤其是战事的关键之处,就是这幅鸟样,眼里只有对手,雷打不动。
只要无关乎战事的言语,除了老大之外,这小子谁也不鸟!
没有得到回应,刘芳亮也不觉得泄气,更不会生气,继续自言自语般地说道:“嘿嘿。。。芳亮,你小子真够鸡贼的,居然想到这种办法对付来自于西安州营的官军,从而获得他们的。。。。”
“嘘。。。别说了,他们来了。。。。。。”
随着吴汝义低沉的声音响起,刘芳亮那略带玩味的声音戛然而止,生生将后面的话语咽了回去,收起嬉皮笑脸的神色,神情木然的看向东方,心里隐隐泛着些许期待之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