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山,两侧山脉如展开的翅膀,到了半山腰,才发现平分了数十条崎岖的小路,进入不同的山谷,连绵的山谷就像叠起的羽毛,一窝窝的向上延伸,山顶却高耸云间,宛如凤凰的头,仰天伸出了嘴,仿佛要吸纳着什么,或是想向上苍诉说些什么。
当子墨爬到半山腰,执手药锄,伫立休息了片刻,前边的同伴们都已经进入了山谷,消失了踪影。
子墨选择了一条较少脚印的,偏僻的山谷走去,山路比上来时候平旦了不少,没有那么吃力,但是子墨仍然慢悠悠地走着,沿途还在不停地标记着,搜寻着药材,偶尔还会匍匐下来,静静地观察,这次出来采药,时间到也充裕,采药童子在他们来时已经跟他们说了,这次采药时间最长一个月,过了这个时节,妖兽出没渐多,到时候可能就出不来了。
百善堂给他们每人下达了任务,就是每人至少得采到五铢药材,采到五铢药材者,可以休息一个月,这样的差事,对于采药奴已经是天大的恩惠了,不然就会被处罚,而具体的处罚没有告诉他们,不过既然是处罚,就不是一件好事,所以自己要努力去完成。
一周过去,子墨已经深入山谷里头,药材是一株也没有见着,但是他仍然不急不躁,挥动着药锄向山谷里慢慢地走去,一面将自己的足迹抹平,一面搜寻着药材,不时还警惕地看看四周,四处是光怪的石头,矮矮的小树,在寒风中婆娑着,子墨内心明白那些百善堂要求的药材毕竟稀有,不是那么容易找到的,所以虽然一无所获,子墨内心也按捺下那一丝的烦躁。
这天,子墨攀爬着一处乱石,四周没有一株小树,乱石被厚厚的积雪盖着,感觉甚是奇怪,就在这时子墨注意到乱石缝里,伸出了一株如指头大小嫩叶,如果不仔细看,根本就发现不了。
子墨认出,这是一株灵药材,名叫赤雪参,是一种稀有的药材,心头是一阵欣喜。但是他没有马上去挖,按捺下内心的欣喜,先静静地匍匐下来,暗暗观察四周,然后转身离去,在一处不远的小树旁,用药锄锄断一根树枝,然后拿着树枝,回到原处再慢慢靠近赤雪参。
子墨用树枝轻轻挑动四周的乱石,确定没有任何危险,然后才快速地站起,来到乱石里,用药锄小心翼翼地锄开乱石,露出泥里的赤雪参,双手轻轻捧起,一边放下箩筐,将赤雪参连带泥巴放进箩筐里头。
子墨将乱石复原,然后将四处的积雪盖在乱石上面,确认没有任何问题后,将原途的足迹抹平,在慢慢的进入更高的山谷里头。
有了一次的经验,或许子墨的运气不错,第三天,他又获得了一株赤雪参,这可是好兆头。
子墨一人不紧不慢地走着,来时的干粮百善堂本来给的就不多,为了自己更好的活着,他还不时地搜寻能吃的一些野草野菜充饥,同时还会计算着时日,渴了就将积雪用双手捂住或放在胸前融化快成水时候,放进嘴里,冰冷的积雪在嘴里融化,四肢早已并冰寒的麻木了,寒风拍打着衣不裹体的瘦小的身躯微微的颤抖着,青紫的嘴唇里喘着粗气,双眼依然充满着执着和坚毅。
唯一能感觉到一丝温暖的时候是晚间,快到旁晚的时候,子墨很明智地挥动药锄挖出一个能藏身的小洞,然后四处锄些树枝回来,为的就是能躲避着寒风,和衣而睡,将箩筐放在胸前,箩筐上盖些树枝,往往这时候身躯才会慢慢地感觉到一丝的温暖。
这天,子墨不紧不慢地走着,原途还将足迹抹平,翻过一处山坳,看见前面路途上匍匐着一个人影。
子墨瞬间匍匐了下来,慢慢观察着,却发现那人一动不动,雪花飘落在那人的身上,慢慢堆成了厚厚的一层。子墨慢慢爬了过去,才发现原来是自己的一位同伴,约么十三四岁左右,名字是不知道的,倒在路旁,手摸摸他的胸口,还有跳动,琢磨着应该是晕过去了。
子墨将箩筐放下,费力地把埋在雪地里的昏迷的同伴翻过身来,然后用双手扳开他的嘴巴,自己将积雪含在嘴里,融化成水,滴入他的嘴里,摇了摇同伴的肩膀,还是没有醒来,于是子墨用手用力地掐着他的鼻子下面的人中处,他曾经见过一位郎中救治病人,也是这么弄法,这也是他依葫芦画瓢,还不要说,过了一会儿,同伴真被掐醒了。
同伴悠悠地清醒过来,看到瘦小的子墨,呢喃着说饿。
子墨将自己的干粮拿出来,分出小一半,喂给同伴吃下后,同伴的气色明显好多了,但是子墨没有发现,当他拿出干粮的时候,同伴露出饿狼般的眼神。
过了半响,看着同伴明显恢复了力气,子墨一言不发,自己背起箩筐,准备离去,就在这时同伴一把拉着子墨的手臂,恶狠狠地说道:“小子,将你的干粮和箩筐里的药材留下,不然…”
子墨心里哥顿一声,急忙用力拉扯手臂,想要挣脱开来,可自己却被同伴拉扯的一个踉跄,摔倒在地,同伴扑身过来,两人在地上翻滚着,厮打着。
子墨力气明显弱了许多,不是同伴的对手,可是他也没有闲着,用嘴巴狠狠地咬在对方的手臂上,撕下一片血肉。
啊…
对方吃痛,明显是怒了,一手用肘部死死地按着子墨颈部,另一手握拳,一拳接着一拳用力打在子墨的嘴角。
呯呯呯
子墨满嘴鲜血,只好用他那瘦小的手臂格挡着,另一手拉扯着对方的头发,但是显然无济于事,子墨渐渐无力了。
对方腾出双手,竟然不解气,双眼狰狞,双手死死地掐着子墨脖子。
子墨双眼渐渐泛白,脸色渐渐乌黑,感觉死亡离自己越来越近,双手在空中地上乱摸,四肢开始慢慢地痉挛了。
就这时,子墨小手竟然在地上摸到药锄,在那一瞬间,子墨倾尽自己最后的一丝力气,挥着药锄,锄在对方的脑袋上。
噗哧…
红白相间的脑花,像绽放的烟花,落在雪地里。
呯
对方的身躯重重地侧身倒在雪地里,睁着双眼,全身像打摆子样抽搐了几下,一动不动了。
子墨双手摸着颈部,张大嘴巴,用力呼吸着那久违的冰凉的空气,脑袋里一片空白。
半响后,自己才渐渐恢复了一丝力气,起身看到同伴死去的身躯,以及遍地的脑浆,蹲在一旁,胆子里翻江倒海,干呕了起来,呕的双眼泛出泪花,仿佛要将肚子里的所有呕出来,可是肚子早已空空,只有呕出那甘苦的褐黄的胆汁,幼小的心灵却泛着心酸。
这是自己第一次杀人,而且是自己刚刚救活的同伴,看着同伴的尸体,心有余悸,这件事对子墨触动非常。
子墨用手把着积雪,放在自己受伤的嘴角处,缓解下那辣丝丝的疼痛,然后起身在同伴的身躯里搜寻起来,看看他有没有剩余的干粮,在这大雪天里,干粮无疑是重要的救命之物,看来不但是自己,其他的同伴都是干粮紧缺,看来以后要更加小心才成。
掏了半天,也没有掏出任何东西,看来同伴早就没有了干粮,于是拿起对方的箩筐看了看,不仅一阵欣喜,对方箩筐里竟然也有两株药材,一株是芝灵草,另一株是断香兰,都是难得之物,这样自己就有四株药材了,子墨咧嘴一笑。
子墨拿着药锄在路旁的空地上挖了个小坑,拉着同伴的尸体,拖进坑里,然后将四周的积雪盖上,清理地上的血迹以及打斗的痕迹,这些都是得益于以前听茶馆里老头说书时候,学的,反正小心总是一件好事。
确认没有任何遗漏,将对方的箩筐向山下猛地一丢,然后背起自己的箩筐,子墨手拿药锄,蹒跚地向山谷里走去,寒风拍打着他那消瘦的身躯,显得那样的单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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