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出家人是方外之人、慈悲为怀,心态不若红尘中人,可以延迟衰老?还是因佛法精深,修行有为,所以能青春永驻?曲潋胡思乱想着,随着母亲入了大殿。因有外男在,季氏不免有些局促,只是今日时机难得,加之一腔慈母心肠,于是在小沙弥端了蒲团过来时,强装镇定坐下。曲潋坐在母亲身后的蒲团上。在她坐下的时候,便发现那少年目光落在了自己身上,那双眼睛如上等的墨玉,温润煦然,润润地倒映着人的身影,没有丁点的突兀,仿佛能得他一眼眷顾,是如此理所当然之事。明知他此举不合礼,但奇特地竟然让人生不起丝毫的反感。曲潋觉得这少年生得也太好了一些,连气质都是得天独厚,让人无形中对他宽容几分。心里觉得那少年如此直视自己不太妥当,不由蹙了下眉头。发现她不喜,那少年歉然一笑,很平静地移开了目光。明方大师虽然是个外表看起来年轻俊美的光头帅哥,奈何他成名已久,一袭茜色袈裟端坐在那儿,宝相端庄,神色慈悲,又添了几许方外之人特有的悠远宁谧,不可亵渎,仿佛在他面前生起些绮念都是一种错误。这也是为何季氏如此推崇他的原因,觉得方外之人应该像明方大师一般,这也是常州府很多妇人喜欢来听他讲经、求他画平安符的原因。除了长得好看外,让人一眼便觉得方外之人应如是。明方大师问明白了季氏今日过来的目的,微微一笑,便对那名坐着的少年温和地道:&ldo;公子请稍等。&rdo;那少年开口道:&ldo;大师请自便。&rdo;声音如金玉相鸣般温润好听,竟然没有变声期少年特有的粗哑难听。曲潋觉得这少年若不是还未到变声期,就是真的天生丽质,连声音都这般好听。等明方大师进内殿画符时,殿中只有三人,又因是陌生人,一时间十分安静。那少年看了她们一眼,然后笑了下,叫来一名小沙弥,让他重新沏了壶热茶过来。季氏顿时对这少年高看一眼,只是她因是孀居的身份,平时不是蹲在府中的小佛堂里烧香拜佛,面对的都是曲家的亲眷,极少接触外人,更不用说一个陌生的少年,一时间有些踌躇,不知道说什么,最后索性什么都不说。室内静悄悄的。曲潋恪守着大家闺秀的礼仪,垂首敛目。只是,她敏感地发现那少年时不时飘来的视线,当她忍不住看过去时,他会大大方方地朝自己微笑致意,让她一时间拿不准他是个登徒子呢,还是天性如此。以他现在的年纪,如此冒然盯着一个未出阁的姑娘看,显然极是失礼。曲潋心里有些不悦。喝了盏茶后,明方大师方才出来,手里拿着三张画好的平安符。季氏恭恭敬敬地接过,对明方大师谢了又谢,方才带着女儿离开。等季氏母女俩离开后,殿内只剩下了明方大师和那少年。明方大师看起来慈眉善目,望着少年的神色十分慈和,笑道:&ldo;痴儿,佛门重地,岂能如此妄形?&rdo;少年修长的手指端着粗茶盏,那深色的茶盏更是衬得那手指如玉般秀颀修长,根根骨节分明,闻言低眉温和一笑,声音和雅,一如殿外那三月份和煦的阳光,却带了一些漫不经心,&ldo;大师,我是红尘中人,自然不必遵守你们佛门的清规戒律。若是人人都不妄形,那岂不是和你一样,早早地出家算了?人生还有什么乐趣可言?&rdo;明方大师笑而不语,看向少年的眼神仿佛在看一个顽皮的孩子。少年喝了一盏茶,然后有些嫌弃道:&ldo;茶太涩,味道清苦,不好。&rdo;明方大师端起茶盅悠然喝了一口,神色悠远宁静,尘光从他身上走过,只余下岁月静好。少年虽然口吐嫌弃,但也续了一杯茶,继续喝了半盏,方才道:&ldo;自从吃了大师的药,我的病情稳定多了,在此要谢谢大师。&rdo;明方大师点头,对他道:&ldo;公子这病并不是不能痊愈,时机到了,自会痊愈。&rdo;少年只是笑着,心里却不怎么相信他的话。坐了会儿,少年也告辞离开了。明方大师并未起身,对辞行的少年道:&ldo;我就不留你了,你要记住,诸恶莫作,诸善奉行。&rdo;少年挑眉,笑容一如殿外走过的阳光,仿佛照进了人心间,&ldo;什么是恶什么是善?大师可别拿出家人那套来唬我,我读书虽少,却也不是被人唬大的。&rdo;明方大师悠悠然地笑起来,念了声佛号,方道:&ldo;贫僧虽然年纪大了,眼睛却不瞎,刚才那小姑娘,秀其骨,美其姿,确是难得一见的红颜,年轻人啊,可经不住。&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