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自家老爹那里听说谢砚明日上门的沈风没有说什么,但是在用晚饭的时候听老爹说起两人在城里见面时,谢砚比上一次看起来要热切很多,沈风就开始琢磨了。
“这是知道要当老子女婿了,那言谈举止就变了一个模样。”沈天赐一边吃一边点头,“一口一个沈伯父的,这么个天之骄子,我应着还挺心虚的。”
沈天赐知道自己家是什么底子,和谢家的婚事,虽然有各方面的原因,但他们沈家当真是捡了大便宜,这一点不可否认。
他可不就心虚吗。
“爹不用觉得占了便宜,谢家若是吃了亏也是京都给他吃的,跟我们沈家可没有什么关系。”明日要正式谈婚约了,作为岳父,他爹可不能虚了。
沈风将自己之前收到的消息细细掰碎了解释给家里人听,沈天赐总算没有那么心虚了,倒是容氏看着很稳当的样子,弟弟妹妹除了一开始听了一耳朵之后就凑在一起,不出意外是在说话本的事情。
倒是另外一桌,杨嫂的表情没有多大的变化,但是心中多少有些感概,叹一句时也命也,相比起杨嫂心情的复杂刘嫂就简单多了,就是纯粹的主家要和高门大户结亲的高兴。
等到回到各自的房间沈风才再次细细思索自家爹和谢砚之间的微妙。
很明显按照他对自家谢相国的了解,就算决定要联姻了,也不会出现什么热切的态度,和别的任何事情都没有关系,而是谢砚这个人骨子里就清冷的很,表面看着温和有礼,但其实透着一股对世事的漠不关心。
他就是他亲手教出来的,再明白不过。
但这样一个人对他们父子却异样的亲近,几乎可以说是鞠躬尽瘁。
恢复记忆的父亲和他相处起来也更加亲近默契。
甚至连皇位相让都可以说出口。
沈风上辈子就觉得谢砚和他爹之间一定是有很深的渊源,只是可惜他怎么也想不明白,这两个相差二十岁的人会有什么深刻的羁绊,以至于互相之间可以身家性命相托不算,连皇位也可以相让。
但现在的沈风最起码知道,谢相国一定是知道他爹的身份了,还是看了相貌立刻就认出来的。
这个疑问上辈子就被沈风放在了心底,这一想起来了,一时半会儿还真的睡不着,索性爬起来披了衣服往院子里站一会儿。
晚上汤喝多了的沈华迷瞪着眼睛披着衣服哆哆嗦嗦爬起来起夜,出去的时候没在意,回来的时候隐约看到院子里一个黑影杵在那里,差点没被吓死。
“是我。”沈风在弟弟惊叫之前出声。
一声惊呼堵在喉咙里不上不下,沈华直接吓清醒了,拉了拉长长的棉外套,有些腿软的上前两步,埋冤道:“哥,你干啥呢,这半夜三更的不睡觉。”
“想一些事情。”沈风抬头看着棚子外漆黑的夜空,“有件事情我上辈子没有想明白,这辈子恐怕要等到爹恢复记忆……也不一定愿意告诉我。”
“……”沈华都不知道要摆什么表情,“很重要吗?有什么不好的影响吗?”
“没有。”沈风摇头,“但我想知道。”
沈华不理解,但大为震撼:这就是大佬的世界吗?大佬都这么拼的吗?一个无关成败的问题都要纠结两辈子,半夜还要爬起来琢磨?
果然大佬就不是正常人能当的。
“大哥不如跟我说说。”沈华倒是有些好奇了,并且他了解自己,绝对不会死磕了,听听就算了,纯粹就是满足一下好奇心,弥补一下半夜差点被吓出心肌梗塞的自己。
沈风在黑暗中看了一眼自家弟弟:“外面冷,我们回屋。”
“哦,好。”沈华搓了搓手臂,进了腊月再是南方半夜也冷的很,跟上自家大哥的脚步回屋,然后点上灯。
兄弟俩在小炉子上烧了一壶热水,各自捧着茶盏面对面窝在铺着厚厚皮毛的竹榻上。
沈风语气淡淡的将自己不理解的,关于谢砚和自家爹之间的事情一点点说给弟弟听,同时也在心里再次整理。
“这……还真挺奇怪的。”沈华摸着下巴,满是脑洞的脑袋一阵风暴卷过,瞪着眼睛道,“这谢砚该不是咱们爹的私生子吧!”
“你以为我没想过?”沈风当初第一个想到也是这个,“年纪对不上不说,上辈子爹还不止一次可惜妹妹早夭,不然定要谢砚叫他一声岳父,谁会让私生子和女儿结亲?”
“也是哦。”沈华掐断一个狗血脑洞,立刻就开一个,“难不成是爹做太子的时候对谢家有恩?”
“那如何爹也不该说出让谢相国给我生个太子的话,还说什么完璧归赵……”沈风突然停下话头,整个人陷入了沉思,有什么东西在脑中一闪而逝。
“那总不能是谢砚上辈子就和爹是生死之交,皇位还是因为他……卧槽!”沈华陡然瞪大眼,再看自家大哥同样一愣,之后转变为意味深长的眼神,沉默了好一会儿才结结巴巴地道,“不,不能吧……”
“阿章你还记得自己说过的吗?”沈风眯起了眼睛,心中有了笃定,“排除所有不可能的,剩下的那个再是不可思议,也定然就是真相。”上辈子他想不到,怎么这辈子自己和身边那么多离奇的事情了,他还完全没有往那个地方想呢?
看来,以后要多注意了。
“我,我怎么就这么不信呢?”沈华表情零落,嘴里说着不信,但其实心里已经肯定,这大概就是答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