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进行到这里,许琳陷入了沉默中。
一方面是因为对白中元有了更深的认知,此人头脑之灵,心思之密,实乃生平仅见。另一方面则是源自于对柳莎苦难境遇的深切同情,之于常人来说的美好爱情,在她身上完全演变成了噩梦。
良久之后,许琳脸色有些黯淡的抬起了头:“中元,我记得你刚才好像说过,柳莎就住在楼上对吗?”
“是的,二十二楼。”白中元点头。
“我想去看看她。”
“现在还不是时候,再等等。”
“等什么,等着她被那个变态折磨死吗?”意识到激动以后,许琳深吸了口气,“你已经开始怀疑柳莎的男朋友了,而且他的确具有合理的犯罪动机,就连提取的物证也在向着这个方向倾斜,于公于私都应该尽快上门了解情况才行。”
“柳莎的确可能遭遇了家暴,物证也的确是指向了她的男朋友,可正如你所说,这一切都只是具有倾向性而已。如果柳莎不做出指证,物证不能构建出直接确凿的证据链,我们凭什么登门打扰他们的生活?”白中元必须要保持着冷静的头脑,并尽全力稳住许琳,“还有最重要的一点,就算我们所有的推测和判断都是对的,那也不能贸然行事,否则不仅会无功而返,还会打草惊蛇。”
“那究竟要等到什么时候?”
“就快了。”说着,白中元起身走到了阳台,来到打开的窗户旁沉默了下来,与此同时竖起了耳朵。
白中元来天下锦城的目的,就是为了找个名正言顺的由头进入柳莎的家,从而去证实证物袋中的血痰与她男朋友是否有着关系,进而求证又是否与医院事件有着牵连。思来想去,似乎只有打着关怀朋友的名号寻求见面之机最为妥帖。毕竟他和柳莎有过三面之缘,加上耗子那层关系,勉强可以算作朋友了。
既然是关怀,总要找个合适的由头,比如被动的接到柳莎的求助,又比如主动得知了她需要帮忙。柳莎主动寻求帮助似乎是不可能的,如此一来就只能找个主动的借口了,这就是白中元一进入许琳家便打开窗户的原因。夜深人静,倘若楼上再传来争吵打砸声,那便会有了可乘之机。
之所以坚信柳莎会和男朋友发生争斗,完全是因为对后者的揣摩和侧写。如果进入重症监护室的真是此人,那么他一定会将录下的视频和照片给柳莎看,在彻底断绝柳莎对耗子的那份儿心思同时,也给予酣畅淋漓的报复和折磨。而他一旦真的那样做了,楼上势必会再次闹得鸡飞狗跳。
许琳并不知道白中元早有计划,只当是苦思冥想着对策,所以她没有去打扰,而是起身打算再去烧壶水。眼看着水马上要接满的时候,楼上突然传来了咕咚声,像是重物狠狠砸在了地板上一样,惊得她手一抖。
“中元,什么动静?”
“达成你心愿的动静。”白中元有了些振奋。
当咣当声、嘶喊声,叫骂声接连不断的响起时,许琳放下了手中的电水壶,困惑望向了阳台:“难道这就是你在等的机会?”
“没错,我们上楼。”
高层的电梯运行速度都很快,没有一会儿白中元便和许琳站在了二十二楼的电梯间中。
“东门还是西门?”许琳问。
“你家是东门,从那晚风衣坠落的方向判断,他们应该也住在东门。”说罢,白中元直接过去敲了敲。
“谁啊?”屋子里传来了回应声。
“开门就知道了。”白中元不打算在这个时候提柳莎。
“楼下邻居。”许琳补了一句。
嘎吱……
门开,露出了一张男人脸,仅仅是看了一眼,白中元便可以确定,这个人就是他与柳莎见面那天站在路边打电话的人。或许是灯光的缘故,他的脸看起来比那天还要白,是那种没有丝毫血色的苍白。
“你们有什么事儿?”男人有所警觉。
“我想请问一下,柳莎住在这里吗?”许琳微笑着说道。
“你们是……”
“她的朋友,有点儿急事儿想见她一面。”白中元说。
“她已经睡了。”男人的警惕没有丝毫放松,“要不……你们天亮以后再过来?”
“事关紧要,实在是拖不了。”白中元可不会这么容易被打发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