尽管已经有大半年没来过支队了,可白中元并没有从会议室中感受到任何的陌生,除了窗台上多了几盆花之外,一切都还维持着原来的样子。闪念间,他深切体会到了老话所言的物是人非。
支队多的不仅仅是几张新面孔,在那些老相识的身上,似乎也能看到细微的变化。说不清,道不明,却真实的存在着。
说是睹物思人也好,说是触景生情也罢,总之此刻白中元的内心涌出了一股恍若隔世般的惆怅。
这股惆怅让他无比的失落,尤其是回忆起大半年来的种种经历时,他忽然有种想要大哭的冲动。
人生,为何总是有那么多的缺憾呢?
……
“中元,愣着干嘛呢,快过来坐。”就在这时,旁边传来了说话声。声音不大,却足以驱散掉压抑的氛围。
“老谢,好久不见。”深吸口气,白中元将情绪调整了过来,随后眼珠子一转又有了些不正经,“我说老谢,没记错的话你今年还不到四十吧,怎么就谢顶成这样了?难道嫂子就没抱怨过吗?”
“我掉头发,她抱怨什么?”作为刑侦副支队长,谢江有着丰富的刑事侦查经验和极强的执行力。
以成熟为重见长的他,在缺少那份机灵劲儿的情况下,很难于短时间内领悟那番话中的他意。
看到他浑然不解,白中元向前凑了凑,再说话时声音也压低了些:“老谢,据我所知,在没有家族遗传疾病的情况下,谢顶十之有九可都是肾虚导致的。你自己说,嫂子她能没有意见吗?”
“狗嘴里吐不出象牙。”这时,谢江总算是明白了过来,象征性的朝着白中元踢了一脚,“昨晚方队说你变了,我还有些不信。现在看来你不光是变了,还他娘的越变越坏,我就多余搭理你。”话虽然是这样说的,可谢江的手还是拉开了旁边的椅子,而后又将身前的水杯递了过去。
“谢了。”接过杯子,白中元坐了下来,环顾四周后说道,“老谢,你说方队是不是有点儿小题大做了,外勤、技侦、法检组全到齐了,不就是宣布支队的人事调整,有必要弄这么大的阵势吗?”
“你个棒槌,这摆明是有任务了。”谢江言辞笃定,“你等着看吧,绝对有案子,而且是大案子。”
“老谢,你是不是知道什么,先透个底儿呗?”白中元有了好奇之意。
“怎么,你想负责这起案子吗?”就在这时,方言从外面走了进来,说话间晃了晃手里的卷宗。
“得,当我没问。”白中元撇了撇嘴。
“开会。”
……
会议分为性质截然不同的两部分,前半部分是宣达支队的人事调整,白中元虽然归队了,可因为还需要后续的康复治疗,所以暂时将卸去副支队长一职,由省刑侦总队情报处的许琳接任。
本着人尽其才的原则,两名副支队长的工作将进行方向性的调整,谢江主管外勤组,许琳主抓技侦和法检。
在人事调整通告完毕之后,会议也进入了后半部分。正如谢江之前的猜测,一份份卷宗发到了与会人员的手里。
“变态!”
由于角度的问题,档案袋刚打开就有几张照片掉落了出来,仅仅是瞟了一眼,白中元便忍不住的骂了出来。
照片一共是三张,每张的拍摄时间和地点都不同,但上面的景象却有着惊人的相似性,宛若刻意的复制。
昏暗的房间内,绿色的垃圾桶被锯掉了大半部分,剩下了约四十公分的高度,被清洗的异常干净。
垃圾桶上面有着栩栩如生的图案,横条竖线、色彩斑斓,钩织到一起组成了门、窗,还有种种的常见家居之物。
垃圾桶的盖子被摘掉了,女人蜷缩在里面露出头部的同时双臂也支架在了边缘,像极了马戏团木桶表演的小丑。
女人苍白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表情,恐惧和痛苦的情绪似乎在绝息的那一刻连同生命一起被死神给带走了。
之所以这样说,完全是因为那双令人望之崩心裂胆的眼睛。
或许,用“望远镜”来形容更为贴切一些。
眼球被完整的摘了下来,没有血迹存在表明被清洗过,约五公分长的钢管一端嵌入了死者的眼眶中,另外一端严丝合缝的将眼球包裹了起来。乍然看去,的确是像极了一个自制的简陋望远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