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鬼高米尔的脑袋虽然不大,可却像一台机器,总是开足了马力,在不停地高速运转。他想把手下聚到一起来对付雾鬼,想想不行,一旦其放出了毒雾,谁也抵挡不了。他又打算找到蝠妖,让其交出鬼头的法器,但那个东西对他具有不可抵挡的巨大诱惑,摇摇头想了想,也万万不可。
高米尔一时半会也想不出个好主意,憋得心里又急躁又慌乱。突然间,他的脑中灵光一闪,急忙以最快的速度,下大力气并用大手法捉住,眼中不觉得一亮,满怀着希望的光芒闪了出来。心想,自己的孩子,不也是你白脸狼的孩子吗?我把这个皮球踢给你,看你还能坐壁上观地置之不理?看你还能眼睁睁地看着自己的孩子被杀而丝毫无动于衷?你不是和那个鬼头有那么一腿吗?我看你到时候如何解决,怎么料理你这个老情人?于是,编好了一套说辞,脸上露出了可喜的笑容,崛起了屁股,小步颠跑着去找白脸狼。
魔鬼来的正巧,海魔,地魔,水魔,因战不过大华,联系其他鬼头去了。白脸狼留守在海域,不温不火地问高米尔:“我们已经井水河水两不相犯,你还到这里来干什么?”
高米尔眨巴着小眼睛,伸长了脖子,左右前后地看了又看,见没有一个人,便问:“海道友哪里去了,怎么不在呢?”
白脸狼带搭不理地回:“去找其他道友去了,到时好找耶和华孩子算账。”
魔鬼装出一无所知的样子,带着责怪的口气说:“你们平平安安,日子过得好好地,这是胡乱瞎折腾个啥啊?”
白脸狼一肚子的火气,从自身的角度出发,并没有为鲨精做一点考虑地说:“难道你得了健忘症了吗?不知道我的孩子是怎么死的了吗?我要把道友们聚齐,去找耶和华的孩子清算这笔账。”说完,拔腿就走,连头也不回。
魔鬼知道母狼在与自己怄气,忙上前一把拉住,小声说道:“我来找你有事,你得让我把话说完。”
白脸狼满脸的不乐呵:“你防我像防贼似的,这阵有啥事又想起我来了?”
高米尔忙说:“你上次只不过失去了一个孩子,就这样痛心痛肺地活不下去了,还劳师动众地去请诸家道友。难道你的孩子就她一个吗?而外面成千上万的连死活都不管了吗?如果那些都不是你的孩子,都不是你身上掉下来的肉,就另当别论,你也不要去管,也不要去操心费神,就当今天我没有来,说的话也全当狗放屁了……”
白脸狼听高米尔话中有话,忙问其中的缘故。得知雾魔到处杀自己的孩子,先是一愣,继而喜上心头。她一前一后地捋一捋,揣摩着雾鬼一前一后反差极大行为的心里路程。先前他是放雾保护自己的孩子,而现在却是到处杀自己的孩子,要说受到刺激,除了蝠妖就是她这一块了。蝠妖与高米尔有没有关系,谁也不知道,那是自己的猜测;而自己离开他跑到这里,却是实实在在明摆着的。想来雾鬼肯定是嫉恨海鬼霸占着自己不放而生着气呢,她自作多情地想多了——可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觉得雾鬼还是满在乎自己的。虽说那东西杀了不少她的孩子,可母狼一点都不生气,打心底升腾起一种自鸣得意的幸福感,脸上露出了洋洋得意的喜色。为了孩子们,为了自己,同时也为了鬼头杀自己孩子表现出来的这种对自己的嫉恨情怀,母狼不待多想,义不容辞地随着高米尔去了。
到了约定的日子,高米尔没找来蝠妖,却把白脸狼带来了。雾鬼既恼羞成怒又赧颜面对,一句话没说,扭头就走。他越是如此,白脸狼心里越是欢喜,急忙上去扯住,眼睛里泛着脉脉的情波,追问鬼头:“听说你近来到处杀我的孩子,到底是为什么啊?今天定要给我个说法。”
雾魔本就是个腼腆而讲情面的老实鬼,听老情人这么一问,猪皮冻子般的脸,一下子红到了脖子根。他无可辩白,不好意思地说了半天也没道出个子丑寅卯来。
白脸狼见其这般神情,觉得自己猜想的一点没错,更加自我多情地认为,这是当着高米尔的面不好讲。于是春心越来越摇荡,手慌脚乱,眼醉神迷地像喝高了酒一样。
雾魔还想支支吾吾地往下讲,白脸狼制止了他,百般柔情地道:“什么都不要讲了,我心里全都明明白白,今天跟我走就是。”尽管雾鬼不想去见海魔,但经不起白脸狼连推带搡地,跟着极不情愿地进了海域。
高米尔望着雾鬼被白脸狼带走,心里虽然不是滋味,但毕竟解决了自己眼下的难题。他相信,有这个母狼无微不至的安慰,鬼头肯定会老实一段时间的。他不敢跟着前去,怕鬼头顺嘴跑舌头地胡嘚啵,把自己与妖女的奸情抖搂出去,在人家那个圈子里引起众怒。他要抓紧时间找到妖女,把其毁尸灭迹地处理掉,如此洗清了自己,也断掉了她的纠缠,从而封住她什么都敢说的那张口无遮拦的嘴。再者就是,还可以得到鬼头的宝物,这才是正经要做的事情。他火烧屁股地传令下去,让手下的小妖多加留心在意,一旦发现蝠妖,及早带到他这里来。
鲨精一看到雾魔就上来厮打,责问他为什么要护着捕鲨船来害自己的族类。鬼头知道这些都是蝠妖做的好事,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索性闷头不语不吭声。鲨精还想揪着无理取闹,白脸狼沉着脸横愣了一下眼睛,吓得马上溜着边,心不满情不愿地怏怏去了。
此时的群魔早已聚齐,妖女也都带在身边。海魔见白脸狼把雾鬼带了来,以为是来帮助自己与大华决斗的,满心欢喜地上来主动打招呼。接着,他大摆筵席,招待各路而来的道友。
酒喝到高兴处,妖女们情不自禁地活跃起来,唱歌的唱歌,跳舞的跳舞。鬼头们大呼小叫,唯有雾魔一个闷闷不乐地坐在那里,显得甚是孤单凄凉。
旱魔平时与其有些不和,行事总是相左。今日见其这般,借着酒兴想戏谑一下雾鬼。只见他干巴巴地端着酒杯,里倒歪斜地干巴巴走到雾魔的眼前,未曾开口先朝他龇牙笑了笑。那张堆满了皱纹像是一块变了形的搓衣板的脸,更加地明显了,用干涩的声音沙沙地道:“道友一个人前来,把那么一个美艳绝伦的妹妹放在家里,你就不怕跟什么人跑了啊?”
这本是一般人平常总挂在嘴边的玩笑话,只因时间和环境有点不相符合地差了位,今天说出来正好点中雾魔的痛处,戳到了他的肺管子。只听其“嗷”地一声炸了,脸红脖子粗地就要与旱魔动手。
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场面净得吓人。唱歌的没声了,停止了她们那狼哭鬼叫的嚎叫;跳舞的也停摆了,停止了她们那蝎爬狐跃的脚步。
旱魔被弄得莫名其妙,在他的印象当中,雾鬼一直是温文尔雅的教书先生形象,从来没有发过如此大的脾气。那张铁青着的脸上显现出来的凶狠样子,更是他从来没有见过地,就像一只受了伤的癞狗,随时都要扑上来一样。黑寡妇蜘蛛急忙过来扯回旱鬼,还用那双整个脸上唯一见白的眼睛,横愣了一下雾魔。
今天雾鬼没带蝠妖一起前来,海魔也觉得有些蹊跷,一直没有倒出空来打听。此时见鬼头发了火,感到有些不妥当,为了缓和气氛,以轻松快活的脚步迈到雾魔眼前,先敬了一杯酒,接着用坦率而友好的语气进行探寻,想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开始的时候,雾鬼不想说。和旱鬼要好的火魔,风魔,沙魔等几个,想给旱鬼捞点面子。常言道“上炕不脱鞋,必是袜子破”,知道他不说,其中肯定有难言的隐情,都有让其当众出丑的想法,开始软磨硬泡地追根问底。见其死活不说,沙魔幸灾乐祸地加以引导:“上段时间,你们还去了我的家里,只是我应风道友的邀请,去了他处。”用眼睛望了一下风鬼,“可当我回来的时候,就不见你们的人影了。旱道友就是不问,我还想打听来着,怎么今天就没带蝠妹妹来呢?”冰鬼也过来凑热闹:“道友有什么话不能当着众道友的面讲的呢?我们大家都谁是谁啊?你要是这样外道的话,那以后的关系就没个处了!”
冰魔这话说得虽然不急不躁,但分量还是有的。雾魔去过他与沙鬼那里,觉得再不说就卷了人家的面子,无可奈何地打了一个咳声,黯然神伤地道:“自打从沙道友家出来,她就跑了,而且还把我的宝物顺走了。这段时间我到处在找,一直没有消息。”说完一声不吭地闷坐在那里,低头耷脑地不再多说一句。
众魔无不惊骇,全都发出“啧啧”之声,都下意识地摸摸自己腰间的法器,不由自主地用眼睛斜斜身边各自的妖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