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沈水烟似是忘记了他们的约定。楚暮云说:“我该离开了。”沈水烟嘴角的笑容僵硬。楚暮云恢复了那淡漠冷情的模样,口中说出的话毫无温度:“你已经成年了。”沈水烟忽然笑了,笑容艳丽如盛开的牡丹:“……你离不开的。”梦境戛然而止,楚暮云几乎是惊醒在那抹疯狂且残酷的笑容里。他睁开眼后还有些恍惚,而紧接着,他坐了起来。会梦到沈水烟,只说明了一个问题,沈水烟来了!昨晚和晏沉做得太过头,他的身体还有些酸痛,这样起身只觉得整个身体跟散了架似的。他眯了眯眼睛,发现自己被安放在外间,并未与晏沉同眠。他拧了拧眉,很快便看到了站在月光下的华衣男子。果然……沈水烟先一步来了照梅山。楚暮云未着寸缕,坐起后被子滑落,身上的痕迹与白皙的肌肤成了鲜明的对比。沈水烟一言不发的走近,视线像是烧起了火焰,点在他身上每一处,恨不能那些碍眼的红点燃成灰烬。楚暮云微微皱眉,扯过外衣想披在身上。沈水烟却一把拽开,硬是逼着他赤身体。楚暮云抬头看他。“你这算什么,床伴?用完了就丢在外头?”沈水烟嗤笑道:“我是不是对你太好了,所以你才这样作践自己。”楚暮云是知道晏沉为什么要把他放在外间的。从两人说开之后,他们有很多次可以发生关系的机会,可是晏沉都什么没做。昨晚也许是喝醉了,也许是时候不多了,两人都有些放纵……可身体的巨大满足之后是灵魂的空虚。晏沉不想和他同榻而眠,因为睡在一起是比做爱更加可怕的事。身体得到了慰藉,相拥而眠的时候会有种动人的错觉。彷佛彼此深爱着对方,呼吸同步,体温一致,连心跳都贴在一起跳动,那种满足感能将灵魂都填的满满当当。可这只是错觉……他单方面的错觉。睡醒之后,只会让那空寂的地方越发空洞,嗖嗖的灌着风,透过了肉体,直袭着最脆弱最柔软的地方。所以晏沉不能,也不敢。这些心情,楚暮云捕捉到了,但沈水烟显然是不能的。在他眼中,一切都变得狼藉不堪。从他得知楚暮云在晏沉这里之后,那狂躁的情绪恶兽便在尖叫、嘶喊、喧嚣着……他闭上眼便是楚暮云和晏沉交颈而眠,睁开眼脑中又是楚暮云温柔的含着露骨情意的眸子——只可惜不是看着他。这样的折磨让他连一刻都忍不了,什么赏梅宴,他只想把楚暮云带走!想尽办法突破了照梅山的防御,沈水烟来到这里,看到的却是周身泛着情欲的味道,被丢在外间的楚暮云。这一刻沈水烟是什么样的心情根本没法用言语去描述。他视他为珍宝,为了他可以放弃一切,只要能得到他哪怕一丝丝喜欢,他都会高兴的疯了。他为了他放弃原则,他为了他堵上耳朵,他为了他甚至愿意当个瞎子,可是他呢?冷血、残酷、绝情。说走就走了,将他的卑微踩在脚下,将他的付出弃之如敝屣。他恨不能将他放在心尖上供着,可他却甘愿在这儿被别人糟蹋!沈水烟的那句作践是真的气疯了。如果晏沉真的在意他,怎么会将他放在外间?怎么会在那样一番折腾之后把他丢在这里?沈水烟滔天的愤怒之下是难以言说的心疼。心疼楚暮云,却怨恨自己。楚暮云所幸也不遮掩了,他看着沈水烟,冷声道:“出去。”沈水烟那漂亮的眸子里瞬间充斥了血一般的猩红。楚暮云继续说道:“不要惊醒了晏沉。”沈水烟气极反笑,他红着眼眶,笑着,但声音却阴沉极了:“你这样挂念着他,可知道不知道晏沉是怎么看待你的?”楚暮云皱了皱眉。沈水烟将一张纸摔在他面前,上面龙飞凤舞一行字。“楚暮云在我这儿,想要他就拿合适的东西来换吧。”毫无疑问这是晏沉的笔迹……楚暮云很明白,晏沉想将其他魔尊骗来照梅山是轻而易举的事,可是他真没想到,晏沉竟用了这么……嗯,直白的方式。是想要激怒他们?可是这样做了对晏沉有什么好处?楚暮云怔怔地出神,这神态落进沈水烟眼中却完全变了味。他认为楚暮云在伤心,为晏沉伤心。可悲的是,认知到他这种情绪的沈水烟又跟着伤心了,心脏一揪一揪的,连着血脉和神经,一动就是撕心裂肺。这样的刺痛下,沈水烟却忽然间平静下来,眉眼间的戾气奇迹般地褪去,他慢慢的蹲下身来,半跪在床前,微微仰头看着楚暮云。楚暮云怔了怔,垂首看进了他那漂亮到惊人的眼睛。沈水烟是从来不掩饰自己情绪的人,他爱的浓烈耀眼——他索取着一切,也毫无保留的付出着一切。这样的爱情很多人是承受不起的,因为太炽热了,就像天边的太阳,那种毫无保留散发出来的光和热会照亮一切阴冷,可若是靠太近了,又总担心自己会被烤化燃尽,进而消失不见。楚暮云并不会有这样的担忧,相反他其实很欣赏这样的感情,所以他对沈水烟总多了些纵容。只是他回应不了。沈水烟看着他,轻声说道:“阿云,我带你回去好不好?晏沉他并不在意你,他只把你当成一个物品,一个用来获取所需的棋子,他对你从头至尾都是没有情意的。”“和我回去吧,回雾清宫,你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只要……只要别再离开我。”最后一句话让他像是个可怜的孩子,祈求着最后的一丝怜悯,渴望着能得到最后的救赎。楚暮云微微垂眸,只给了他三个字:“对不起。”短暂的静默,却漫长的像是抽空了所有空气,让整个空间都在极力压缩着……沈水烟的眼睛彻底失去了光泽,他站起来,死死的盯着他。楚暮云面上是冷漠和沉然。这神态刺激到了他最深处的那根神经,沈水烟掐住他下巴,强势地压向了他。楚暮云也没挣扎,只这样一动不动的任他胡来。在沈水烟要不管不顾做到底的时候,紧闭的房门哗啦一声开了。晏沉披了件外衣,冷着脸站在那儿。楚暮云微微侧头,面无表情。沈水烟动作停了停,他连衣服都没脱,可他身下的人却是未着寸缕。晏沉的声音冰冷至极:“你把照梅山当成什么地方了?”沈水烟起身,将楚暮云整个卷进了被子里——其实这举动很可笑,但沈水烟忍不了。沈水烟起身,慢条斯理地整了整衣裳,又成了那华美矜贵的贪婪帝尊。他扬眉讽刺道:“你既要把他卖了,还不许我提前来验验货?”晏沉冷声道:“沈水烟,你是在找死。”沈水烟眸中燃起了大片火焰:“我很好奇,今天究竟谁会死在这儿!”一瞬间,剑拔弩张!楚暮云眯了眯眼睛,晏沉没有胜算,全胜时期他还能与沈水烟一战,但现在……恍惚间有什么东西从他脑中划过,楚暮云不由地一阵心悸。而就在此时,一个声线极其惑人,可音调却冷凉到极点的声音响起。“我也很好奇,到底谁会死在这里。”话音落,一袭红衣的谢千澜已然立于月下。他容貌隐在暗处,模糊不清,但视线却是完全落在了楚暮云身上。这帮家伙……是都想提前来掳人吗?楚暮云很无语。谢千澜根本没管在场的两个人,只眼睛不眨的看着楚暮云:“阿云……”楚暮云并不想理他。谢千澜倒是很会给自己拉仇恨:“三个月前是你对吗?”一句话,沈水烟已经猛的转头看向他。晏沉倒是很沉得住气,一脸冷漠,可若是细心看也能发现他眉峰急促的跳了跳。谢千澜的声音特别适合说甜言蜜语,似乎只是开口,就掺满了情意:“我宁愿走火入魔,也不想看着你为我再死一次。”这下,却是让沈水烟气炸了。四千年前,楚暮云用舍身阵以命抵命救了谢千澜,是沈水烟怎么都迈不过去的心坎,而现在……在他不知道的时候,楚暮云又为谢千澜死了一次吗?楚暮云很头痛,谢千澜这是分分钟把自己从输出换到了主t的位置,还是一对二的傻t——你到底是来浑水摸鱼的还是主动送人头的?楚暮云衡量一下现在三人的战力,沈水烟也不算全盛时期,毕竟小浪犬不好对付,两人前阵打了一架,估计消耗不少。谢千澜那一场走火入魔,虽然被他疏解了,但也算是受了伤的。晏沉如今……可能是最弱的。可即便很弱,但只要任意两人组队,另一个都要等死了。楚暮云只好拉谢千澜一把,他冷着脸说道:“你想太多了,我又不会真死,只是不想复活在你身边罢了。”楚总戳人心窝的技能绝对满点不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