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贺穆兰吃完饭准备出去走走的时候,梁郡的“头人”和隔壁刘家集的乡长突然拜访,引得花家一阵混乱。
所谓“头人”,就是掌管乡野间鲜卑人纠纷的负责人,和汉人的乡长里长相似,多由当地鲜卑人里的德高望重或有战功之人担任。大魏鲜卑人和汉人混居,乡长和头人共同负责乡间的治安和相关事务。
这刘家集的乡长早上前来拜访,说是今早死的刘家郎前一天曾和刘猛起过争执,当时花木兰的堂兄花克虎也在场,想请他去问个情形。
此地的“头人”之子曾是花木兰的下属,听闻此事涉及到花木兰的家人,立刻骑马带着这个乡长一起到了花家。
“这位就是花大人了吧?”花克虎在军中有军职,贺穆兰穿着一身鲜卑男子的服饰,又有一身和其他人不一样的气质,刘家集的乡长一见之下立刻找到了“正主”,十分热情的迎上去行礼,“老朽是刘家集的乡长刘顺,大家都喊我刘老,今番老朽来这里……”
“花将军,来您家求亲的刘于安今早发现死在刘猛家的院中。”此地的鲜卑头人曾亲自去迎接花木兰回乡,一见之下自然知道了这个“花克虎”是什么人,也大致推断出昨日大约是什么情况,当下恭恭敬敬地低下头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明白。
花木兰在军中是五品的虎威将军,此地百姓对花木兰只知其名而不知其人,又有些风言风语传的难听,可当地的官员却是一点也不敢怠慢的。
“你们来我家找她,是为了什么?”花父撑着拐杖站起来,皱着眉头喝道:“他昨日就去看了看求亲人家的人品,难不成你们以为他是凶手不成?”
“并非如此。花爷有所不知,这刘于安死在刘猛家,全身有十几处伤口,死状极其惨烈,行凶的匕首也在刘猛家的水缸中被发现。但这刘猛却一口咬定完全不知情,昨日下午也收了手没有继续骚扰刘于安……”刘老一口气叹的极深。
“这原本是板上钉钉的刘猛杀人。可怪就怪在刘猛左右隔壁的邻居都说没看到刘猛出去惹事,也没抓了刘于安回来,更没见刘于安的影子。”
贺穆兰心中开始思索开来。
但凡杀人,总有原因。刘猛为财骗了刘于安家业,此时已经得手,断没有杀人的理由。若是争执起而失手杀人,有十几处伤口也过了,更何况起争执难道起的无声无息,连家人邻居都不知道?汉人居住和鲜卑人不一样,汉人可是大多比邻而居的。
所以这道理也说不通。
“刘猛昨日下午寻衅不成,刘于安担心刘猛再来惹事,就把一双儿女送去了相隔不远的堂亲家中,这下连刘家的孩子都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情形。所以此事极为蹊跷,老朽想来问问花大人,有没有遇见什么特别之处……”
“我知道了。”贺穆兰点了点头。“那刘于安的尸体如今在何处?”
“还停在刘猛院中,等候虞城县衙的差人前来,不曾搬动。”
“既然如此,我就跟你们走一趟,去案发之地看看吧。”
“木……你要做什么!”袁氏紧张的抓住女儿的袖角。“刘老汉既然是来了解当时的情形的,你把当时的情况和他说了就是,家郎求亲不成就是没有缘分,你何苦要趟这场苦水!你又不是差官,去案发之地能看出什么,人都死了,还能说话不成?”
贺穆兰苦笑一下,她没法解释因为自己的职业操守,根本见不得这种简单的案子变得复杂起来。
“阿母,死人真的能说话的。”
袁氏一怔,不明白女儿说的是什么。贺穆兰趁机拉出了袖角,往后退了几步,给袁氏和花父跪下行了一礼表示歉意,这才站起身准备出门。
那刘乡长看了此情此景,又听到贺穆兰喊袁氏“阿母”,心里还有什么不知道的,当下惊骇的瞪大了眼睛,上下不停的扫视着贺穆兰。
这……这人真是女子……
这般凛然傲骨,不卑不亢,真是女人?
难怪人人都称她“女英雄”,头人也对她恭恭敬敬。
若真有女人能够立下赫赫战功,怕也只有这样的了吧!
贺穆兰昨日斩钉截铁的告诉了刘家那位想娶花木兰镇宅的男人,她的堂妹“花木兰”是不会嫁给他的。
结果今日他就出事了。
若说贺穆兰一点都不动容,那一定是假的。花母让她当做什么都不知道,她做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