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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浮正在开车。
最近一段时间他一直感觉到一种说不出的疲惫与亢奋,这样的疲惫和亢奋在刚才和季迟的见面与对话中似乎攀升到了顶点,让他有一种难受与反胃的感觉。
这样的感觉直接影响了他的状态。
街道与街道的拐弯之中,他方向盘打得大了一点,差点撞到了一辆逆向行驶的跑车。
当视线里突兀地多了这一道凭空出现的痕迹的时候,陈浮下意识地重重踩下刹车!
车轮与路面相互摩擦,发出刺耳的声响。
而马达的轰鸣也在同一时刻响起,逆行的跑车一点都不在意差点发生的交通事故,驾驶者驾驶着车子,如同一道红黑闪电那样快速自陈浮身旁掠过。
一路的马达轰鸣引起一连串连锁反应,无数与陈浮同样被吓到的车主踩下刹车,摇下车窗,对着那疾驰而去的跑车破口大骂。但大骂之后,每一个人依旧有自己的事情要做,他们开始不耐烦地按着喇叭,催促堵在前面的车辆快点让路。
心悸的感觉久久没有消失,他在短短的几个呼吸之中出了整整一身的冷汗,直到事情都过去了三五分钟,才缓过神来,重新踩下油门,打着方向盘转了个弯,变换自己的目的地,不再直接往别墅的方驶去,而是换了另外的目的地。
他去找自己的心理医生了。
那是一位四十接近五十的女性。
她的鬓角已经斑白,脸颊与眼角都出现了细细的皱纹。她对于陈浮的来到并不吃惊,让开房间的门示意陈浮进来。
他们在会客室坐下。
这是一个很舒服的空间。
上下两层的打通保证了这里的开阔与宽敞;落地窗上的白纱既保护了室内的隐蔽与私密性、又不至于阻拦阳光的进入;相对浅色的色调同时保证了来这里的人不会因为色彩而觉得沉重。
普兰是这位女心理师的姓氏。
她给陈浮倒了一杯热水,开启放置在桌子上的录音设备,然后开始了这一次的心理咨询。
“你看起来不太好,看样子上次的方法没有什么效果。”
“我和对方正式见面了。”陈浮说,“观察一个人,揣摩他的想法,表现出最适合的陌生人的态度……表现出一种完全与对方愿望相悖的态度,我认为太过艰难了。”
“那是因为这个态度也与你的愿望相悖。”普兰温和说。
“……是的。”陈浮承认,“……我根本不想这样做,我想直接走上去,抱住他,和他发生任何亲密的接触。”
“但是你知道这不可以。”
“没错。”陈浮继续点头。他的回应干脆利落,并不只是在和心理医生交流,也在这样的交流中重复自己的目的,坚定自己的想法,“这个方法我已经试过了。我们对彼此的感情再也没有疑问,但事情依旧往越来越糟糕的方面发展。”
“我换了一个思路。如果正常的方式不能够带他从那种无法解决的怪异的逻辑中走出来的,那就一个新的能够解决的逻辑代替前者,然后再解决这个逻辑。在这样的过程中,我处于一个引导者的地位,我要告诉从各种方面暗示他,坚定不移地告诉他这个逻辑是正确的,我要反复用这种逻辑控制他的思维,直到前一个无法解决的逻辑被彻底覆盖,消失不见。”陈浮说。
“这是一个……”他说到这里方才做了简短的停顿,那是一直压在他心头的沉重,他说,“很艰难的事情。比我之前面对的任何事情都更加的艰难。我没有办法想象我这样做的最终结果,如果它最终没有效果呢?如果在这个过程中我没有把握好尺度,让事情滑向更坏的地方呢?”
普兰观察着坐在对面的病人。
对方的语速很快,手指一直快速敲着扶手。
那杯热水杯放置在桌子上,碰也没有碰一下。
非常焦虑。
警惕心很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