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愿意……咳、咳……去帮我请郎中?”钱之语此刻只能寄希望于眼前这个小丫鬟。
“奴婢、奴婢……”小丫鬟顿时噗通一声跪了下去,带着哭腔道:“奴婢不敢!奴婢此回已是偷溜过来,如若让刘娘子知道了,非打断奴婢的腿不可,呜呜呜,对不起……”
钱之语刚想开口,小丫鬟连忙起身,“对不起!”尔后快速退出屋子,连头都不敢回。
钱之语看着落荒而逃的小丫鬟,觉得讽刺万分,她究竟做错了什么,为何人人避她如蛇蝎?为什么!她死都未料到,才十八岁的自己,最终会死在这张病榻上。
她不甘心啊!
…………
这日潞州城出了一副怪景。
一身穿绫罗绸缎的抱病女子,踉踉跄跄挣扎上了一辆马车,车夫遇到如此怪事,心里莫名害怕,穿得这般体面,神色却像从棺材里爬出来似的,且还独自跑出来,谁知道是什么人,遂连声逐赶女子下车。
不料女子死死抱着车框,说要么死在马车上,要么去找郎中。
僵持了片刻,车夫终于心生动容。他算看明白了,眼前这女子是去求生的。若他执意将她赶下马车,怕会遭天打雷劈。
最终,车夫驾车前往集市找郎中。
郎中把过脉后,惊骇,“你为何求死?”要死也不该选这个死法啊。
虚弱无比的钱之语一脸懵懂,不明白郎中说的是什么。
“你可知你每日都在服毒?”
钱之语闻言,瞳孔无限放大……
“不是我危言耸听,多食一日,绝对必死无疑……”
郎中话刚停,钱之语便昏死了过去。
…………
再次醒来,已是三日之后。
钱之语仍旧待在郎中的药铺,病情有所缓解。
又过了将近十日,她终于几近痊愈。她用王妃留下的钱财付清了药费,接着神色正经地向郎中磕了一个响头。
郎中手足无措,“治病救人是我的分内事,姑娘不必如此……”
他话还没说完,钱之语已转身出门,迫不及待朝王府走去。
府中众人见十几日前明明病入膏肓的娘子,今日竟然健健康康地站在她们面前,无不吃惊。谁都忘不了钱娘子那日爬出王府大门的情形,就跟鬼似的,她们都以为她死在外面了……
“怎么?几日不见,连行礼都不会了么?”钱之语屹立在众丫鬟面前,沉着脸冷哼。
“钱、钱娘子安好!”丫鬟们连忙福身请安。
钱之语一言不发,径直绕过她们朝里面走去,丫鬟们皆纷纷转身望向她的背影,心里隐隐不安。
入府后,钱之语直奔王妃的院子。
王妃以礼相待,命丫鬟既斟茶又上点心,看着钱之语的眼神颇为复杂。
钱之语神色淡淡,“我活着回来,吓到王妃了吧?”
“你可是怪我没救你?”
“王妃给我留下了不菲钱财,已是救我。”
“那你……”
“我此番来就是感谢王妃的救命之恩的,我是个有恩必还,有仇必报的人。”钱之语一派严肃。
王妃轻轻叹了一声,“既然你捡回一条命,我奉劝你,不要跟她斗。莫说是你,即便是我,都不敢同她斗。如今的临淄王府,出身不重要,重要的是得到王爷的心,以及生育子嗣。”
如今李隆基已有两子,他最为疼爱的小儿子李嗣谦正是赵娘所出,已经两岁多。
钱之语垂下眼眸,默不作声。
“既然你已康复,就迁回原来的院子吧,我会重新给你物色几个得力丫鬟。长安传话来,王爷要年后才返潞州,接下来这段日子,你好好休养,想一想究竟该如何处事。”王妃悠悠道。
紧拽着襦裙的手终于缓缓松开,钱之语面无表情,起来朝王妃福身,“多谢王妃提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