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是标间,两张床并排在一起,所以也不会出现别扭的情况。
晚上,洗漱完毕之后天内理子怎么睡不着,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太多,她的脑子有点混乱。
作为星浆体,与天元大人同化是注定的宿命,就算不是为了自己,为了日本所有人她也应该无私的贡献自己,这还她这些年来听说过的最多的话,也是最恶毒的话。
本来都做好决定了,都想好了要与天元同化,不会反抗,可是这几天她过得太开心了,开心的不像是要赴死的人,而是在一场郊游,一场与朋友的玩耍。
黑暗中,天内理子小心的翻身,想去看看隔壁床上的人。
少女小心翼翼不发出太大的声音翻身,然后眼睛看向隔壁的床位,没想到却对上一双在黑夜中也炯炯有神的眼睛。
“你还没睡着吗?”心脏突然的就停息了几秒钟,等反应过来之后天内理子才小声说道。
可不就是没睡着嘛,叶奈好歹也是个训练有素的人,另一个人在旁边,还是在这个危机时刻,她要是一下子睡着了就是心大了。
“我是在想高专里的孩子,理子是因为什么说不着的?”深夜是一个好时机,人们的情绪到达巅峰,许多平时说不出口的话在两个人相处的黑暗中最容易说出来了。
叶奈看出天内理子的情绪有点不对,所以专门打开话题。
孩子,什么孩子,哪里来的孩子,话说你这么小哪来的孩子?天内理子不理解,同时也没怎么在意。
她把被子往上拉,盖住半边脸,“我在想,明天就要到地方了,我什么时候会与天元大人同化呢,同化之后我会变成什么样子,是不是就就是死去的状态。”
“世界上真的有天堂地狱吗?感觉好新奇。”
“也不知道我走之后会不会有人想念我,黑井以后过得好不好,老师同学们会怎么说我呢?”
“明明都想好了,可是到最后我还是很迷惘甚至有点害怕。”
天内理子絮絮叨叨的,这都是她不会在黑井面前说,因为在黑井眼里,她一直是那个勇敢无畏,尊贵的理子大人。
反正明天就要死了,无所谓了吧,而且叶奈是个陌生人,说了也不要紧。
叶奈仔细耐心的把她所有的话听完,之后只有一个想法。
“那我问理子一个小问题吧,理子真的想去当星浆体,真的是发自内心而不是被强迫的去的吗?”
很多人问过她这个问题,天内理子的回答甚至不需要经过脑子,而是直接就可以回答。
“是的,能与天元大人同化,是我的荣幸,而且作为星浆体,能保护所有人,是一件非常光荣的事情。”
说不清楚是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还是顺口就说了,反正天内本人是觉得她自己回答的不错。
“啧!“她突然听到一身不耐烦的轻啧,听到对面被子被掀开的声音。
“我说你啊,怎么也是个经受过高等教育的人啊,怎么就这么死板呢?”
叶奈坐起来,“我没有经历过你的生活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所以接下来的话只是我站在另一个角度说出来的,你听也好不听我也不会生气,说到底我这是站在自己的角度说教。”
叶奈没有经历过天内理子的生活,设身处地都是假话,她只是在灌输自己的思想,想要挽救一个人罢了。
“大公无私为了全人类做出贡献的是顶天立地的圣人,我敬佩我尊崇,但那个是出自自愿的前提。你是自愿的当然好,可你不是自愿的啊!”
听到不是自愿几个字,天内理子如遭雷劈,身体徒然抖了抖。
“胡说,我就是自愿的,你哪里看到不是的。”
她有些慌张,说话的底气不足,只能用音量给自己打气。
星浆体要发自内心的同意,要是不愿意抵触的话同化是不会成功的,这要是她尽量在避免的一点。
叶奈怜惜的看着对面不知所措的女孩,声音下意识的轻柔了一点,她没错,错的是这个扭曲的世界,错的是不当人的上层。
“那理子,你喜欢冲绳吗?喜欢我们白天去的海边吗?喜欢那几个各有姿色的男人吗?我记得你白天说过的,有机会让我介绍给你认识他们,你忘了吗?”
天内理子当然没有忘记,白天说的话是情到浓时自然发出的憧憬,说完之后才反应过来她没有以后了。
其实在白天她就有点后悔了,只是在拼命压抑自己的想法。她不能有留恋,不能有眷恋,一切都是在假装罢了。
一滴泪水流淌下来。
天内理子理子似乎在哭泣。
“我也想,我也想与大家一起再多过些时间,可是不可能的,他们无时不在,他们的力量太大了,我们是没有反抗的余地的。”几乎是字字泣血,天内理子说这些话的时候喉咙接近嘶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