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人群挤在门外的书华一字不拉地听见了那场奇葩对话,见小姐终于觉醒,从里边出来了,立即窜上去拉着她的手就跑。
冷不防一个人影横着朝他一撞,他躲闪不及翻滚在地,阿迟也被他带得一个踉跄,头上的帽子飞下栏杆,露出了脸。
一个英俊挺秀的年轻男人站在走廊上,堵住了他们的去路。他大约二十一二岁年纪,生着一双似笑非笑的眼,两个微微翘起的嘴角。如此他的脸就一直保持着冷笑或者微笑的神情。此刻他盯着惊慌失措的阿迟,眼睛毫不掩饰地流露出惊讶和赞叹之情。开口问道:“姑娘哪里去?”
阿迟结结巴巴地说:“我回去,回去。”
“你不是黄州人,连笑和箫都分不清。你住哪里?”
“尊客来客栈。”阿迟老老实实回答。
年轻男子眼睛微微一眯,似乎沉吟了一下。
这时书华已经从地上爬起来,听见阿迟透露了住处,急忙上前混淆视听:“不是尊客来,是来客尊!”
阿迟迟疑了一下:“来客尊吗?或许我记错了,反正是来啊客啊尊啊三个组成的字……你不要拦住我行吗?”
年轻男子深深地看着她:“你的琴弹得很好,但愿我能再次听到。”
阿迟却在东张西望想找回自己的帽子,栏杆上没有,大概飞到下面大堂里去了,一时哪里找得到?她根本没认真听那男子的话,急急忙忙说:“这家店有问题,又说卖箫又说不卖,可能是黑店,你没事赶紧离开……”
书华早就忍不住,没等她罗嗦完便拉着她从那男子身边掠过,一溜烟下了楼,直奔门外去了。
男子的一直盯着他们的背影。
如果他们慢一点,便会听到这样一番对话:
“啊呀,是楚少爷来啦?见过楚少爷!”
“免礼。我来此找四王爷,他可在?”
“在,在,四王爷正在瞧热闹呢……”
阿迟和书华狼狈地一路跑回客栈,坐了好一会才平静下来。两人大眼对小眼瞪了一会,阿迟道:“不能告诉公子!”
书华仔细权衡了一下告诉和隐瞒不同的后果,点点头道:“我同意,不能告诉公子!”
两个人会心一笑,立刻觉得心中轻松多了。
没料到凤吟天半下午就回来了,神色莫测地看着他俩。阿迟被他看了两眼就受不住,借口透透气,向客栈大堂遁去,大堂人多,凤吟天总不至于当众发飙。不料才下楼梯,身后“呼”地飞来一顶帽子,正是她丢在天香园的水晶纱帽。
她知道逃不了了,只得哀叹一声又走了回去,坐在了他的眼皮底下。
不过心里总不相信会那么巧,纠结了一会,抱着侥幸心理厚着脸皮问:“哥哥,这帽子是谁的?怎么和我的一样?”
凤吟天似笑非笑地盯着她:“不光跟你的一样,还正好就是你的。阿迟,你以为我凤家人用的物品都是寻常之物?找遍整个长天国怕也找不出第二顶!”
阿迟终于闭了嘴,垮下了脸。
凤吟天却没理他,转头看着书华:“把经过仔仔细细地告诉我!”
刚才他和太华一回到黄州大街,便听到了满城人都在传说一个奇闻:今天早上天香园来了一位绝色姑娘,弹琴好得让青王爷都自叹不如。他立刻猜到是阿迟跑出来惹下祸事了。急急忙忙路过天香园门口,见一众纨绔子弟正从一个肥婆老鸨那里争购一顶水晶纱帽,他一眼就认出了是她的帽子,顿时气得七窍生烟,当即命令太华抢回了帽子,一路疾驰回到客栈。
书华哭丧着脸,将阿迟闹着要逛街,之后看布偶娃娃,看项链,惹得好几位掌柜对着她的背影骂,后来误入天香园,信手谈了一曲《清流》,引来一屋子观看的人,被中年美妇吼,逃跑时又被一年轻男子撞倒,统统招了出来,连中年妈妈的话和那年轻男子的话都一字不漏地复述了出来,令阿迟对他的记忆力惊叹不止。转眸却看到凤吟天黑得像锅底的脸,不由心中一阵乱跳,她从未看到他这么生气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