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夜白以外,画,是她生活中那么点爱好,她会留意各种画展的消息。虽然平日里上班,大半都去不了,但所幸这次特大画展就在周末。借来的名画,国内外名家的摹本,最让人动容的是,还有在她母亲生前指点过其画作的宫樟的遗作。
这位大家非同小可。这看展的人大半怕就是冲着他去的。
这位画坛大师一生留下的作品不多,但都是精品,而他因患严重风湿,多年关节不展,已很久没有画画,临终前,据说正在创作他此生最后一幅画,没想到,画还没完成便离世。
后来,他的大弟子把画拿出来,人们发现,那是幅百鸟朝凰图,占了画纸一半便孑然而止。
这半幅画,恰好五十只鸟,中间凤凰半身,笔意劲脱,风姿盎然,虽然大师晚年伤病,技法上已无法达到盛年水平,然笔法之精妙、写意之高超,仍令人叹为观止。
宫樟夫人早年离世,宫樟一生无嗣,平生画作所得多做慈善,这幅画后来经市里一位领导牵的线,由一位外籍华人收藏家所拍得,价格接近两个亿。按照大师平生作为,所得款项成立专项基金,由其大弟子看管,以做支持画坛新人培养之用。
恰G城市立美术馆举行特大画展,拍画者得知,将藏画拿出,以供展览一个月。
除去和母亲的渊源,悠言本身非常喜欢这位老爷子的画,以及大师之道,可惜这满腔敬意和情感无人可诉说。
她是自己一个人过来的,Susan不在,这里她没有朋友。她也不可能去约章磊和小二。
宫樟画前,果然里外数层,好不容易前面几批人走开,她赶紧上前。
这画果然磅礴大气。
只是,在驻足半小时,被旁边的人推挤了N回后,悠言心中那份疑虑也到达了极点。
她知道不该多管闲事,但还是找到了工作人员。
“你好,请问有什么能帮到你?”年轻的姑娘笑容可掬看着面前这位神色焦急的参观者。
“宫老的画……有可能是假的。”她迟疑半晌,终于还是开了口。
声音不大,但立时引起旁边几个经过的男女的注意,都满脸愕然的看过来。
那工作人员也是被她吓到,一见引起影响,立刻把她往办公室里带。
屋内,七八个人听完那姑娘的叙述,再看看低头沉默的年轻女人,都惊呆了,其中一个上了年纪的女人定了定,走到悠言身边,神色复杂地开口:“姑娘,这事儿可不能乱说——”
她话还没说完,有人用力推开办公室的门。
“谁在这造谣生事!这种话能乱说吗,知道影响多大吗!”对方大声说道,一扇门“啪嗒”的响,让人胆战心惊。
这时有电话响起,有人愣了下才想起按接听。
悠言抬头,那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不高,头微秃,脸上几丝横肉,没有一丝在美术馆工作的气质。
他身旁正是方才那个女工作人员,冷着脸给她介绍,说是方主任。
这方主任应该是此间最大的领导了,闻讯气急赶来,甚至没让人将她带到办公室密谈。“你好,我没有造谣,虽然我也不敢完全肯定,但这画几个地方都不似是宫老手笔,为保险计,看能不能请些专家来鉴——”悠言顿了顿,却还是再次开口。
那方主任此时也看清楚“生事者”,勃然大怒,“不敢完全确定?不敢确定你乱嚷嚷个什么?还请专家?专家是你说请就请吗,你是什么人?我警告你,你若敢还在外面乱说,我们就告你毁谤。”
他说话当口,早把她打量了个遍,从她衣着打扮断定她不会是非富则贵。
“把她轰出去。”说到这里,他冷冷下命令,细小的眼睛朝办公室里两个女职员瞪了下示意。
两个人起坐,这时,那个接电话的男职员突然急急奔出,在他耳边耳语了两句,两名女职员这时也走到了悠言身边。
从她胁下将她半架起来,避开美术馆展厅入口位置,往相反方向拖行出去。悠言没有多争辩,知道这事自己说不了,只能另想他法,正要让她们放开,自己离开,突然,有人惊讶开口:“你怎么在这里?”
悠言循声看去,也是同样惊讶。
这对方明显说的是她了。
迎面而来的两个人,一个是西装革履,另一个套装干练,几天前才有过一面之缘。
怀安和她的领导。
这时,那带着几个人正过来迎接的方主任愣了下,“周小姐认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