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梨从没向陈墨解释,她看得哪里是球,她看得是人,一个故人。
可陈墨不是陈宜光,有些陈芝麻烂谷子的当事人都巴不得埋进八宝山的事儿,打死程梨她都不可能对外人透露半个字。
那些陈年酿出的烈酒,她顶多等到将来临近老年痴呆了自己饮一口回味回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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超市跟被扫荡过一样,程梨在空荡无物的货架上逡巡一圈,最终空手而回。
再上路程梨开得更慢了些,三小时的路程走了近四个半小时,程梨才看到她此行的目的地——焰城区消防支队。
这里离北京不算远,可像是被时光遗忘了一般,一砖一瓦构造出的建筑群满是上个世纪的古旧观感。
将车停放在消防支队院外,程梨拿着她扔在后座的牛皮纸袋下车。
雪继续扑簌倾落。
近处程梨下脚的地方,雪已经积厚,她踩下去,有清脆的咔嗤声传来。
在门岗值班的江河是个新兵,进队时间不长,但很记人。
程梨来得次数虽然不多,但江河对她姓甚名谁找谁通通记得清楚。
程梨把羽绒服上的帽子掀起兜住脑袋,刚进消防支队的大门,江河就从他不足十平方米的值班室内推门出来。
“程队出外勤了”,江河告诉程梨,“你要是早来一个多小时,还能和他打上照面”。
程梨眉下意识地一拧,问他:“中午有回来的希望吗?”
江河微挑肩:“难说,这要看能不能早一点把要跳楼的哥们劝下来,这可不比救火,打心理战时间用多少最没准儿。”
他跺了下脚又请程梨进值班室:“外面太冷了,进去说。”
程梨没有拒绝,跟着江河进屋,她摘下帽子,然后把纸袋递给江河:“天气不好我不等他回来了,帮我把这个拿给他。”
江河用眼神向程梨掷过去一个问号。
程梨解释:“吃的,你们程队好这口。”
江河嬉皮笑脸接过:“程队一直杂食,我来了快一年,都不知道他喜欢吃什么。”
只除了一点,他知道中队长程鹿鸣不吃梨。
江河记得程鹿鸣给出的不吃梨的原因是:不忍心。
江河脑子转了几个弯的功夫,程梨又重新把羽绒服的连帽扣在头上,并道:“他这人一直这样,不挑。”
江河见她要走,试图挽留:“程姐,你今天还有事?”
程梨搁下刚要提起的脚步。
江河补充:“不急着回去的话,就等等吧,程队也许很快就回来了。”
程梨拒绝:“我得尽快赶回去,下次吧。”
江河挠头,不知道该不该想尽办法替中队长留人。
他知道程梨离这里不算近,来一趟没那么方便。
时间紧迫,江河最终顾不上思考自己接下来的话是否是画蛇添足。
他赶在程梨即将推门而出的那刻使出最后一搏:“程队一直盼着你来。”
这不是程鹿鸣的作风,程梨没有即刻便戳穿江河编织出的谎。
她只转身问江河:“有笔和纸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