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之最怕景堔那双温润的眼睛里流露出悲凉的神情,曾经的事情记不得了,可两人相处的一年多里,她铭记着他的好。
安之很不想自己和景堔走到穷途末路的这一天,所以这一年里她尽可能的一再避免,造化弄人,最终还是避无可避。
心疼,愧疚,懊恼,无助……各种情绪纠缠撕扯着她的神经,她咬着唇,眼眶微红,整个身体都在微微颤抖着:“阿堔,对不起,对不起……”
她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停的道歉。
景堔捏了捏自己酸胀的鼻翼,然后笑了笑:“别说对不起,安之你记住,对我,永远都不要说对不起。”
这个男人啊,她该拿他怎么办?
安之终于忍不住哭出来,她怕自己太过于失态,双手捂住脸,汹涌的泪水依旧顺着指缝不停地往下淌。
“阿堔,我……”
她没有办法自欺欺人,更没有办法给予他想要的。
景堔倾身向前,手掌轻拍着她的背:“又不是生离死别,咱们不哭,嗯?”
“嗯!”安之赶紧用手胡乱的抹了抹脸上的泪水。
景堔扯了纸习惯性地想要给安之擦眼泪,却在手指快要碰到她的脸颊时停住了。
“快擦擦,像个小花猫。”
他将纸巾塞到安之的手里。
安之将纸巾拧巴拧巴揉成一团,手指尖轻轻地扣着碎掉的毛边:“阿堔,我想,过几天就走。”
景堔点点头:“好。”顿了顿,他又接着说:“你去那边可以,但我要陪你一起。”
那些地方条件简陋,生活艰苦,他舍不得,更担心她的安全。
安之赶紧摇头:“不用,不用,我自己能行。”
她将双腿抬起来给景堔看:“呐,能屈能伸,已经康复得差不多了。”
景堔有自己的事情,她再不想因为自己而去拖累他。
这辈子,她注定是亏欠他的,少欠一点,他总要少难过几分。
景堔的手指捏了捏她紧绷的大腿,然后笑着说到:“我感觉到了,你现在终于有力气踹我了。”
安之眼眶里还噙着的泪就那么尴尬地悬着:“我……”
她的表情有些惶恐和慌乱。
景堔静静地看着她,就觉得自己的心脏正在被一把钝刀缓慢的剖开,顺着剖开的肌肉纹路,刀尖每游走一点,他就会更疼一分。
他和她,其实在那个暴雨夜就注定了此生再不可能有交集。
是他不甘心,一次又一次想要去挽留,甚至不惜将真相掩盖,然后对她撒谎。
最终伤的不止有他自己,更有他的安之。
景堔缓缓的抬手,指尖在碰到安之的小脸时轻轻地捏了捏:“小瓷。”
安之愣了愣,眼眶里那滴悬而未落的泪水突然就那么滚下来。
他喊她小瓷,他喊她小瓷啊。
“小瓷。”景堔又重复喊了一遍,本就温柔的嗓音更显缠绵悱恻,他的指腹带着眷恋摩挲着安之莹润的肌肤:“小瓷,你知道吗?你的原名其实叫欧瓷,而我叫路璟堔,安之这个名字是在你的脑部手术后我替你取的,意为既来之,则安之,也是希望你此生能够平平安安。”
路璟堔的指腹替她抹掉了滚下的泪珠:“小瓷,你会怪我吗?”
安之脸上的泪却越抹越多,她拼命的摇头:“阿堔,我不怪你,我喜欢安之这个名字,真的,很喜欢,谢谢你……”
路璟堔见到面前哭得快要崩溃的欧瓷,他很想将她搂在自己的怀里给她安慰,可最后,他只是在她的脑门上轻轻地弹了弹:“先别哭了,我说个正事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