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千林这辈子养的第一只猫,叫做观雪。是他和贺晨雪成亲的时候,在买下的那座瓦房中发现的小白猫。
不知道为什么,观雪在第一次看到唐千林的时候,根本不躲不跑,摇摇晃晃来到唐千林身边,在他脚踝处蹭来蹭去。
那天,外面正下着雪,贺晨雪对唐千林说:“它比我们还先住在这,以后就养着它吧,给它起个名字吧。”
唐千林道:“它这么白,就叫它小白吧?”
贺晨雪笑道:“一点儿都不好听,诶,叫它观雪吧?”
从那天起,直到贺晨雪离开的那天,观雪就整日陪伴着他们。
贺晨雪失踪的那天,观雪也失踪了。
唐千林发疯似的抱着还没有断奶的唐子程到处去找贺晨雪,去警察局去巡捕房,甚至动用了自己的江湖关系,但他没有去冥耳那打探消息,原因很简单,他很怕从冥耳那得到自己并不想知道的真相。
贺晨雪走后的第七天,唐千林家门被隔壁的张太太敲开了,张太太手中还抱着奄奄一息的观雪。
张太太告诉唐千林,她上街买菜的时候,无意间在一个菜贩子那看到了趴在其脚下冻得瑟瑟发抖的观雪,因为观雪常去她家里闲逛的原因,她一眼就认出来了。
菜贩子告诉张太太,七天前,有个女人提着行李来到市场,在女人身后还跟着一只猫,那只猫就是观雪。
那女人走两步停下,蹲下对观雪说着什么,很快又消失在人群当中,那只猫没有追上那女人,也没有离开,就趴在菜贩子卖菜的地方,这一趴就是七天。
“你知道妈妈走了,所以去追她了对吗?”唐千林抱着观雪坐在床边,目光又投向在床上熟睡的唐子程,“妈妈走了,不要我们了,你也迷路了,回不了家了。”
许久,难受到极点的唐千林俯下身子抱住怀里的观雪:“我也迷路了……”
那天晚上,观雪死了,就死在唐千林的怀里。
第二天,唐千林找了个块好地方,找人打造了一口小棺材,把观雪安葬了,然后带着唐子程重新开始了浪迹天涯的日子。
埋葬观雪的时候,唐千林以为自己把过去的回忆也全部埋在那了,他不断的告诉自己,自己只有浪迹天涯的命,就和其他的嵍捕一样。
只是,他没想到,很多年前之后,他在哈尔滨找到了贺晨雪,又拥有了一只猫。
就好像当年与观雪一起埋葬的回忆,又重新跑出来了一样。
柳府中,贺晨雪坐在唐子程的房间里,用手绢帮他擦去嘴角挂的糖泥,掖了掖被子之后,转身离开房间,在走廊上叫来了专门负责唐子程的保姆:“晚上看着点子程少爷,洗漱之后不要让他吃糖了。”
保姆连连答是,站在那,低着头等贺晨雪离开。
贺晨雪随后端了热茶走进书房,却看到柳谋正站在窗户前,看着外面。
“谋正,热茶来了。”贺晨雪将茶杯端到柳谋正跟前。
柳谋正接过杯子:“谁都不如媳妇儿好。”
贺晨雪只是笑笑。
柳谋正坐下,放下茶杯:“晨雪,你和唐千林是什么关系?他不是你什么亲戚吧?”
贺晨雪道:“我知道你迟早会问的,你毕竟是八相门的掌门,外面的风言风语你不可能听不到。”
柳谋正正视着贺晨雪:“外面的风言风语是怎么样的,我不管,我就想亲口听你说。”
贺晨雪道:“唐千林是我以前的丈夫,我们成亲一年后就分开了,我离开了他。”
柳谋正听完,又问:“那子程呢?”
贺晨雪迟疑了下道:“是我的孩子。”
柳谋正问:“你和唐千林的?”
贺晨雪迟疑了许久:“不是,是……”
柳谋正抬手示意她不要再说下去了:“我知道子程是你的亲生儿子就行了,你是我媳妇儿,你儿子就是我儿子,我向你保证,我也会把他当亲生儿子看待。”
贺晨雪又要说什么的时候,柳谋正抢先道:“我也向你保证,我绝对不会找唐千林的麻烦,我看得出,他还喜欢你,喜欢一个人的眼神很容易看出来,但是他没有做什么,也没有对我说什么,这就证明,他并没有把我当敌人,也不打算把你从我这抢走。”
贺晨雪道:“他是个很聪明,却同时又很笨的人。”
柳谋正笑笑道:“他是什么样的人我不管,和我没关系,我只知道下半辈子,你会一直陪着我。”
柳谋正和贺晨雪的手紧紧握在了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