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幽隐说话时语气傲慢,但是眼神却闪烁,他的话真假难辨。陆九被月幽隐这种轻慢态度激怒,手一扬,一蓬银针就射向月幽隐,月幽隐都没有动,那银针却被一股劲风吹向旁边,钉在刚刚修好的东厢门柱上。
“你藏头露尾地。终于肯现身了吗?”月幽隐阴阴冷笑,“你以为月府是你们神宫吗?”
月幽隐的目光定在一处,东厢房的屋脊右后侧,那里,慢慢坐起一人,看他衣着,应该是月幽隐的影卫,但却是巫凡所扮。
巫凡姿态优美,从房上飘落到地,“月老大沉不住气了,怕陆九真去找你父母算旧账吗?”
“一人做事一人当,不关我爹娘的事,当年我虽然只有八岁,但是,引一个无知女人踏上机关,自投死路的手段还是有的。”月幽隐依然是满不在乎,更带了蔑视,“我杀了眉儿,又怎样?你让陆九假借救我之名行刺探之实,以为我不知吗?我如今不用你试探,坦言旧事,你能奈我何?”
“你这个伪君子,杀人魔。”陆九气得手指头乱颤,“我绝饶不了你,要知道这样,我怎么会救你!”
“那你现在你可以试试杀我,看你主子让不让。”月幽隐将手中剑抛出,剑尖扎进砖缝里,剑身颤巍巍的,“还有,告诉你,我从来不后悔当日之所为。”
“你有什么资本可以让你狂?我告诉你,我没有主子,我……”陆九气得语无伦次,拔起地上的剑就向月幽隐刺去。
陆九的剑被巫凡一招夺了下来,“报仇不急,让我们来听听他为什么不后悔杀死眉儿。”
月幽隐哼笑,“为什么你认定我会说。”
“因为你识时务。”巫凡也含蓄笑了,“不然,你不会主动现身,因为,你知道鬼医对于你来说,也是不可多得之人。”
“我绝不为他所用,我宁可死。”陆九啐道。
“鬼医从来都是游戏人间,今日怎么这么浮躁。”巫凡站在月幽隐身边,外人看,就似护卫着月幽隐,“坐下吧,陪月老大下盘棋,悦儿姑娘,去取棋具来,顺便让人沏壶茶来。”
巫凡就像是耐心的劝架之人,语气绵软柔和,但是,不容拒绝,月幽隐与陆九面对面坐了下来。
月幽兰立刻跑出去,取了棋具,摆好棋盘,又亲自沏茶端了过来,分别为月幽隐与陆九倒了一杯,然后安静地站在陆九一侧。
月幽隐看了一眼月幽兰,“你可是我妻的侍女,怎么站在他身侧,你这是告诉我你反对我吗?”
月幽兰垂眸,“无论因为什么,随意杀人就是不对,我确实无法苟同少爷的做法。”
“当月氏满门面临危机,那个女人利欲熏心想要去告密,除了杀人灭口,还有什么办法能保护月家满门,你聪明,你告诉我啊?”月幽隐一双冷眸注视着月幽兰,“随意杀人?当我是谁?杀人看心情的人可不是我。”
月幽隐意有所指,巫凡自然明白,也不计较,“你不是随意杀人,你是故意杀人,因为月家受到了威胁。什么威胁呢?我猜猜,那夜,眉儿为月夫人接生,月夫人产下一女,那孩子被她摔死了,她害了人还想去告密?不合情理,是不是月老大?合理的解释是月夫人生下的女儿有问题,月家不想让某人知道,但是眉儿利欲熏心,想去告密,于是,你痛下杀手,对吗?”
巫凡猜到了月幽兰真正的身世了吗?
“你是怎么怀疑到此事的?”月幽隐拈起了白子,放在了棋盘之上。
凤国下棋,白子先行,月幽兰默默记下。仙人山中,慧明与她对弈,黑白都可先行,实际上并不符合规矩的。
“这有何难?当年我追寻玉瑶花,查到玉瑶琳将玉瑶花送到了鬼医那里,但我找到的是他的坟墓,我无计可施中,发狂,挖开了鬼医的坟墓,好巧不巧救了中了毒呈假死状态的鬼医,鬼医对我说了你带走玉瑶花的事,也和盘托出他妻眉儿的事,但当时,我并没有太放在心上,以为玉家姐妹有了依靠,能够活命,但,后来,这位宁悦姑娘出现得蹊跷,我便生疑,将鬼医召回到凤凰城待命,鬼医这步棋,我是走对了。”巫凡眼睛扫了一眼月幽兰,然后就紧盯着棋盘,不看月幽隐,但是他嘴里突出的话却让月幽隐和月幽兰抬眸看向了他。
原来当年被毒死的那个郎中竟然就是鬼医陆九。
下毒之人是月幽隐吗?那为什么陆九这次还救了他?巫凡对他真有那么大的影响,让他忘记刻骨的仇恨?
“鬼医所中之毒可不是我下的。”月幽隐又落下一子,“冤有头,债有主,我做的我承认,不是我做的,也休想赖到我头上。”
“不是你亲为,也是你暗中指使。”陆九啪的一声将棋子放在棋盘上,手指使劲按着,脸色铁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