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嘴嗯嗯啊啊地回答:“我说你们,就将就将就吧……嗯,哦……痛快!”
院子里空空如也,铁门外有路灯照进来,并不太黑。猴子把双手插在牛仔裤口袋里,勾着脖子,四处乱看,看上去贼头贼脑,不知是冷还是紧张,他的身体在抖个不停。
“好像没什么啊。”猴子说,声音抖比身子还厉害。
“嗯,估计都走了。”我说。
只听到一阵冲水声,我扭头去看,大嘴已经拉完,正在穿裤子。
“这么快?”猴子问他。
“来得快去得也快!”大嘴的脸上一片轻松,一边说,一边走出来。
“真臭!”我走进厕所,用手捂住了鼻子。刚拉下拉链,刘俊进来了,说:“让让,一起吧。”我刚往边上挪了挪,猴子也挤进来了,说:“让让让让,一起一起。”
这下好,三个人一个坑,我站中间,猴子刘俊站两边,一起尿。刘俊解着皮带,嘴里迸出一句:“三个娘们没好话,三个爷们比鸟大。”
猴子随口接道:“谁比得过你啊。”
“哈哈……”
“你小心点,尿到我身上了。”
我们在厕所里哄笑,站在外面的大嘴,却仿佛充耳不闻,背对着我们,不知在想什么,入神得很。我走到他身后,拍了他一下。大嘴猛地一抖,惊呼了声,被我吓得不轻,回身看见是我,骂起来:“喂,会吓死人的晓得不?”
我问他:“你干吗呢?”
大嘴朝灵堂那边努努嘴,对我说:“喏,你看,那边怎么没灯啊?”我这才发现,原本应该灯火通明的灵堂,此刻却看不到有灯光,只看见一个黑糊糊的大的轮廓,矗在十几米开外的地方,寂静非常,妖异难言。
“喂,你们两个,看什么?”猴子和刘俊从厕所出来了。
“灵堂那边没光,好像没人了。”
“哎,真的,他们不会被……”
“过去看看吧。”
大嘴从值班室拿来手电筒,四个人下了走廊,大嘴用手电筒往灵堂照去,大家停下了脚步——灵堂大门竟然是紧闭的,一把大铁锁挂在中央!此情此景,让我想到在不久前,我和猴子买夜宵回来所遭遇的情形。难不成又时空错乱?
“今天晚上到底是怎么了?”猴子把头皮挠得咯吱作响。
刘俊小声说:“我估计现在有两种可能,一是我们在被那玩意搞;二是他们(守夜家属)……”说到这儿,刘俊没说下去,大家都明白。
“怎么办?”大嘴的手在发抖。
“要不我们走?”我说。
“走?”
“嗯,我们回镇上去,叫些人来。”
大嘴想了想,点点头同意了。
四个人战战兢兢地穿过院子,上了车,大嘴的手抖得厉害,钥匙插了几下才插进去,掉转头,驶出院子,出了大门,往城区驶去。
可怪事又发生了!
路旁的景物居然与平时截然不同!公路两边的大树,以及熟悉的建筑物,统统消失不见,取而代之的是黑魆魆的荒野,混沌无边。面前的路好像没了尽头,仿佛要延伸至另一个世界,几盏昏黄欲灭的路灯,立在公路两旁,像高高挑在半空中的鬼火灯笼。大嘴刹住了车,一脸惊骇,额头上渗出了细细的汗粒。我放下车窗,窗外死寂无声,空气阴冷非常,我打了个寒战,忙不迭地把车窗关上。
“是我们中招了。”刘俊肯定地说。
我摸出手机,依旧没有信号,时间是凌晨两点四十六分。
“现在怎么办?再回去?”猴子问大嘴。
“回去……”大嘴敲着方向盘喃喃自语,表情十分茫然。
“要不就待在车上吧,快三点了,再等等,等到天亮就好办了。”我觉得这是我们现在最好的选择。没人有其他意见。
四个人坐在车里,发着呆。不知过了多久,我感到有些困意,本想休息一会,谁知一闭眼,就浑浑噩噩地睡过去了。直到猴子一声大叫,才把我从睡梦中惊醒。
睁开眼,发现天色已蒙蒙发亮,我揉了揉酸胀的眼睛,往车窗外看了一眼,觉得有些不对劲,再仔细一看,才发现,我们车头朝对的方向,居然和去城区的方向相反,也就是说,凌晨时我们根本就是在南辕北辙。
“被鬼迷了,我们!”大嘴言之凿凿地得出结论。
废话不是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