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嬷嬷看着他带着那甄家女孩儿转身入了院门,随着院门关闭,两人身影也随之消失,摸了摸自己被火燎的生疼的一张脸,咬了咬牙,转身疾步而去。……嘉芙蓬头散发,脸上沾了几道烟灰,双手拽着那件用来蔽体的披风,但即便这样,还是遮不住露在外的两段雪白小腿和一双赤裸玉足,脚趾圆润可爱,此刻却仿佛羞于见人,紧紧地蜷在一起,狼狈之余,带了几分娇憨,又似隐有香艳。原本清寂的一间屋子,因为多了一个这样的少女,一下便活色生香了起来。裴右安挪开了目光,声音有点发干:&ldo;你可还有衣裳在那边?我叫人先替你取来。&rdo;虽已脱险,嘉芙却还是惊魂未定,忽听他问衣服,顿时又觉冷风嗖嗖地从披风下往上钻,羞耻无比,双腿闭得紧紧,哭丧着脸道:&ldo;那妇人为了不叫我逃跑,晚上把我衣服都收走了,刚才一把火,应是全烧坏了……&rdo;裴右安顿了一顿,过去取了一件自己的厚重外衣,放在边上,并没说什么,只背过了身。嘉芙会意,忍下心里的羞耻之感,走过去拿了他的衣裳,脱去身上那件不够长的披风,将他衣裳套在外面,掩紧衣襟,系好衣带,虽松松垮垮,好歹总算遮住她的脚了。她小声道:&ldo;我好了。&rdo;裴右安这才转身,视线再次扫了她一眼,随即示意她坐下。嘉芙偷偷看了他一眼,见他神色已经恢复成了一贯的严肃,乖乖地坐了过去,双手老老实实地放在腿上,一动不动。&ldo;怎么回事?&rdo;他问。嘉芙就从萧胤棠挟持自己出城起,直到那天在妈祖庙外发生的意外,全部讲述了一遍。她讲的时候,裴右安就听着,始终没有插一句话,直到嘉芙讲完,他依旧一语不发,只是转过身,慢慢地走到窗前,对着窗外,似乎出起了神。嘉芙望着他的背影,心里渐渐有些不安起来。因为前世他对自己的帮助,让她理所当然地相信他现在也会帮自己。确实,他刚才如她所想的那样出手了,令自己终于顺利脱身。但这事显然还没完,基于他的立场,这应该也是一件会令他感到十分为难的事情。嘉芙咬了咬唇,慢慢地站了起来,轻声道:&ldo;大表哥,是不是我叫你为难了?&rdo;裴右安转过身,看了她一眼,见她睁大眼睛,定定地望着自己,朝她微微一笑,道:&ldo;无妨。你不必害怕,一切有我。&rdo;&ldo;我保证平安送你回家,往后再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rdo;他用加重的语气,又说了一句。隔两日,裴右安带着嘉芙入了武定城,将她安置在自己的住处后,换了身衣裳,去往王府。云中王萧列独自在书房里,站在一张悬于墙上的硕大地图之前,已经站了有些时候,背影一动不动。这张地图,平日被秘密卷藏在墙后,阅时展开,萧列听门外传报,说裴右安求见,也没将地图藏起,只拉了幕布,便命人传见。裴右安快步入内,向萧列见礼。萧列早已年过四旬,但容貌依旧仪伟,年轻之时的英俊,可见一斑,打量了下他,目光欣喜之色,笑道:&ldo;回来了就好。你这趟出去,一晃数月,我甚是挂念。怎样,你祖母身体可好?一切可都顺利?&rdo;说起裴右安和云中王萧列的渊源,还要回溯到多年之前,当时少年裴右安离开京城之后,便回了他父亲卫国公生前曾戍守的关外,曾经光风霁月的大公子如同变了个人,终日沉默寡言,每战必以敢死骑兵的身份冲在最前,一次受伤失踪,于冰天雪地中濒死之时,被云中王找到,将他秘密带去云南,或许裴右安命不该绝,经过悉心照料,最后竟转危为安,活了下来,云中王对裴右安从此也就有了救命之恩,此后少帝失踪,顺安王当政,那几年间,西南边境时不太平,冲突不断,裴右安慢慢便留了下来,助萧列安定西南,他处事公允,法度严明,又能因地制宜因人而异,多次巧妙转圜,化解夷族矛盾,西南各族对他十分敬服,有事非他莫属,萧列对他更是器重,凡遇疑难军政之事,往往问策于他。去年底,裴右安因思念祖母,向萧列告假过后,回往多年未曾踏足的京城,一去数月,现在才回。萧列对裴老夫人也极敬重,见裴右安终于回来,心里欢喜,便问了几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