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仁堂大夫的药虽贵,却也很有效,希汐吃了三服药后,除了左手还绑着木条行动不便外,已经可以下地行走了。除去膝盖、手肘上的还结着厚厚的疤,脸上的擦伤已好的差不多,仔细看才能看出有几丝淡红的痕迹,再将养一些时候,就会完全看不出来。
饮食上田大娘也没有亏待她们姐妹,每日替希汐熬绵软的菜粥,碎肉粥,甚至还熬鸡汤为希汐补身子。乐儿每天和田家人一桌吃饭,吃的饱,吃得好,不但开始长肉,小脸上也出现了健康的红晕。田大娘还带乐儿去镇上,裁了布来给两姐妹做衣服,换了新衣服的乐儿明显开心许多,和田大娘一家也越发亲密。也不再说不和姐姐分开的话,只是老提醒希汐说,一定要尽快来接她。
田家有四口人,田大叔和大儿子田大木在镇上帮人打家具,田大娘以前也是大户人家的丫鬟,嫁人后就改行做牙婆,靠介绍人去当奴仆收取佣金。田大娘倒是和一般的人牙子不同,她不介绍人去做妾,也不帮妓院找人,可以说是人牙子中少有的正直人。希汐为此很是庆幸,如果她们姐妹遇到无良的人家,也许转手就被卖了。
田家的日子在这个村里算是过的比较好的了,除了田大叔和田大娘的收入,还有祖上留下来的百十亩田地,租给人耕种每年收取佃租。于是田大娘将田石头送到村里的私塾上课,田大娘很希望这个儿子可以出人头地,将来考取秀才举人谋个一官半职。可石头生性活泼,一天往外跑,为此没少挨田大娘责骂。
这天天气晴朗,希汐坐在院子里晒太阳,一边和正在纳鞋底的田大娘闲聊。她倒是想帮忙,田大娘却叫她不要动手,只管坐着就好,希汐只好听话的坐着不动。那边墙角下,石头和乐儿头凑头,正在那里拿根细草逗蚂蚁玩。
希汐正想请田大娘讲讲她以前当丫鬟时的旧事,只听院门外一个细细的温柔的声音问:“田大嫂在家吗?”
田大娘一边放下手中的活计,一边高声应道:“我在家,是连家嫂子吗?快请进来。”
希汐听出是那天和田大娘说话的那人,也跟着站了起来。
从院门进来一个年约三十岁,相貌和声音一样秀气温柔的妇人,身上的衣裙虽然在不起眼处打了补丁,可是浆洗的干干净净,发髻也梳的一丝不乱。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个低着头的女孩子,身形苗条,比希汐高上半个头,穿着一身淡青色的衣裙,梳两个丫髻,系着淡青色的头绳。
“田大娘好,”那女孩朝着田大娘福了福身。
“秀娟也来了,好久不见,出落的越发漂亮了。”田大娘笑眯眯的打量了秀娟几眼,才拉着她的手问连家嫂子:“上次我们说的那事,你考虑的怎么样了?”
连家嫂子不好意思的点头,正欲说话,却看到希汐站在一旁,又局促的收住了话头。
“这是我甥女希汐,就是那个远嫁北方的妹妹的女儿,前几天托人带来的。也是准备去宋家当丫鬟,如果你家秀娟也打算去的话,她们小姐妹在宋家倒也有个伴,凡事有个照应。”田大娘是个眉眼通透的人,见状忙笑着介绍道,又招手叫乐儿过来:“她叫乐儿,是妹妹,以后就留在我家养活了。”
乐儿听话的跑了过来,同希汐一起给连家嫂子福了一礼,连家嫂子夸了一句:“田嫂子的侄女看着就是不像我们小地方的姑娘,不但生的标致,举止也大方。不像我家秀娟小家子气,做事缩手缩脚,如果能一起被选进宋家,还请希汐姑娘提点着些。”
希汐忙谦让道:“您太过奖了,秀娟姐姐为人稳重,希汐还不懂事,有想不周到的地方请秀娟姐多提点。”
一直低着头的秀娟抬头羞涩的对希汐笑笑,又飞快的低下头去。
“两个都是好孩子,就别互相谦让了,哈哈。”田大娘爽朗的笑道:“那么说,连家嫂子你决定了?”
“是,就请田嫂子费心了,中介费用就按上次说定的二两佣金。”连家嫂子堆起笑容,对田大娘拜托的说。
“好说,好说。”田大娘笑着应。
今天田大娘的生意极好,送走秀娟母女后又有人上门拜托,这次是拜托田大娘帮家里的大儿子找份长工的工作,刚巧田大娘知道镇上远山米店需要这样的人,镇子离得也不远,当时就带着去试工了。等她回来时,笑容满脸,手里提着一挂肉说要晚上给全家人做红烧肉。
晚饭希汐是和田家人一起吃的,田大叔和田家大儿子都是憨厚老实的人,田大叔甚至还给乐儿带回几块桂花糖,逗得乐儿在他脸上啄了好几下。
“你田大叔很喜欢乐儿,他一直遗憾自己没有女儿,说儿子没有女儿贴心呢。”田大娘对希汐笑着说,希汐忙对田大叔道谢,心里的大石头终于放下了,她现在最挂心的就是乐儿能否得到田家一家人的喜爱。
田大叔是个憨厚老实的人,闻言点了点头,招呼她多吃点红烧肉。
其实早在第一天听田大娘说起这事时,田大叔就不解:“照顾一个小孩多辛苦,咱家又不缺这点银子?”
田大娘当时说:“这两丫头将来怕都不是寻常人,尤其是姐姐。现在帮一把,以后有我们沾光的时候呢。”田大叔不理解,不过他一向相信媳妇的眼光,也就把好奇埋在心里,由着媳妇去运作。和乐儿相处了几日,他倒是越发的疼惜乐儿。
前些日希汐都在厢房里养病,今天一桌吃饭,他也留心注意希汐,只觉得这姑娘长的更标致一些,举止大方,做事稳重。竟和大户人家的小姐差不离,心里才觉得媳妇的话有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