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弓箭手既不是在他的麾下,自己给他下命令的时候又只是口头吩咐,现在仅凭他一句话,定不了自己的罪。
只是他放松还没有几刻,就感到有人走到了自己面前,挡住了从面前过来的火光。
中年儒将一怔,抬头,见到站在面前的是衡阳郡主:“郡主,你这是……”
她那双黑沉沉的眼睛仿佛两片深潭,一点光芒也映不出来。
宝意停在他面前,手上仍旧拿着那个瓷瓶:“是与不是,周将军只要喝下这秘药,我们就知道了。”
说着迅疾地朝他一伸手!
“你——!”
中年儒将没有想到她居然敢这样直接动手,帐中的其他人也没有预料到她会有此举动。
她的医术高明,但是没有人听过她会武功,周将军行军打仗这么多年,力劲和武力绝不是她能够比得上的。
一时间数人都站了起来,叫道:“不可!”
这“不可”却不是对着宝意说的,而是对着想要去擒拿她的中年儒将说的。
若是伤了衡阳郡主,他非但不能洗脱自己身上的嫌疑,反而会让今日的局面变得更加复杂!
中年儒将也像是意识到了这一点,原本想去擒拿宝意的手本来用了十成的力道,现在一下就收回了七成,只想着打开她的手就好了。
可是宝意的手与他一相触,他就感到她纤细的手上传来的力道重若千钧,竟叫他生出了无法阻挡之感。
“你——!”虽然她身上没有武功,但是光凭这样的力气就制住了自己。
宝意目光坚定,在格挡开他的手之后,一掌按在了他的肩膀上,将想要起身取得主动权的人被定在了地上。
身后风声忽至,却是十二掠了过来。
他得了白翊岚一个眼神,抢在其他想过来出面阻止的人之前,动作迅捷地卸了中年儒将的下巴,让他仰起头张开了嘴。
宝意与他配合默契,将瓶中秘药迅速倒入了中年儒将口中。
这一下兔起鹘落,所有人都制止不及,就看着南齐的衡阳郡主和这位年轻将领压制了他们大周的将军,将这强迫他吐露真言的秘药灌入他口中,然后“咔嚓”一声又将他的下巴合上了。
中年儒将的身躯晃了晃,很快,先前出现在弓箭手脸上的表情也复刻在了他的脸上。
比起那弓箭手来,他的抵抗更加微弱,几乎瞬间就因为药力而变得迷茫恭顺。
宝意松开了按在他肩上的手,转头看向了坐在上首的萧璟。
这一次,她将审问的主动权交给了他。
萧璟从座位上缓缓起身,居高临下地看着跪在几步之外的中年儒将,然后在众人的屏息中开口了:“周瑾,白日射向东狄的那一箭,可是你指使的?”
“是……”中年儒将面上露出微微愧疚挣扎的神色,承认道,“是我。”
这两个字落在众人的耳中,无异于一声惊雷。
先前在座中起身为他做担保的那几名将领脸上都露出不敢置信的神色:“老周,你……”
宝意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们的反应,在他们之间寻找着可还有谁神态有异,不过这一次却没有找到。
“老周!”最是耿直的张将军不敢相信自己的同袍会做出这样的事,脸上浮现出了痛心疾首的神色,“你这是在犯什么糊涂?你为何要这样做!”
就算他恨东狄人,这些时日已经按捺不住想要上阵杀敌的心,但是在殿下还深陷战局之中的时候就令人这样放一箭,那与谋害统帅有何差别?
比起这些难以接受自己的同袍指使人放箭伤及统帅的将领们,因为他这一箭而险些丧命的萧璟神色比他们还要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