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顾完罗攀,又来照顾常耕杰,苏巴的眼中漫出了对英雄少侠的赏识之意。
瞧这贴心劲儿,真该带小蛮来学学人家苏巴怎么伺候人,洪琪心下嘀咕着。
只听他边帮常耕杰擦血,边道:“你,还有小罗,你们两个都不错,怪不得能带着铁血会从一个不入流的江湖组织,走上开帮立派的正经路。”
恭维完常耕杰,又回头恭维罗攀。
罗攀脸上的血已经擦干净了,就开始擦胳膊擦胸,边擦边说:“你前年雨夜暗杀郑勇伯那档子事儿,江湖上都传遍了,但我却不怎么信,只当是铁樵那个老匹夫在给他的铁血会造势。一人双拳,就敢招惹天地会的掌门,还成功了,比我苏巴都狠,这怎么可能?今儿个一见,果然是英雄少年,后生可畏啊。”
搞了半天,他还挺喜欢罗攀的,大有化敌为友之意?
罗攀搞不清楚他葫芦卖的什么药,眼中凶光内敛,继续听着。
苏巴的手高抬着罗攀的下巴,嘴角挂着笑,笑里暗含胁迫,他道:“只要你告诉我,那个叫什么七的小乞丐佬藏在哪儿,我可以马上让你成为赤义堂的三当家,而你的老搭档……常耕杰是吧?四当家就是你了。”
听的洪琪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这姓苏的,欺人太甚,竟然干起了挑唆他人出卖朋友的勾当?可耻,可恶,可恨。
他对罗攀有信心,他的罗兄弟是绝对不会出卖他的。
然而,身子却不由自主地往后缩了缩,在“死”这个字上,人性的弱点会浮现出来吗?
在他心底,早就把罗攀当成了大哥,当成了靠山,因而,不想也不愿被罗攀出卖。
他把小脑袋埋到了柱子后面,紧闭着双眼,不去看这紧张刺激又未知难料的场面。
心想着:若连罗攀都不站在他这一边,剩下他一个人去对抗江湖上威名赫赫的赤义堂,那肯定是死定了嘛。
却忘了,闭上了眼睛,还有耳朵,即便他堵上了耳朵,修习龟息功之人,修习到第三重境界,全身的毛孔都能感知周围的声息,何况,身子虚弱的罗攀发出来的声音一点都不弱。
他在说着:“若我贪生怕死,出卖了兄弟,日后还有脸面在这个江湖上混吗?”
常耕杰也跟着点了点头,有气无力,他的伤势比罗攀还要重一些。
说得好,说的太好了!
“义薄云天”四个字简直就是为罗攀而生,洪琪差点就要鼓起掌来。
苏巴那边可就不太高兴了,死神就是死神,翻脸比翻书还要快。
他从狗腿子手里接过一把剜肉小刀,冷笑着说:“你是个人物,可惜,不能为我所用,就只好……那个口不择言的小乞丐佬得罪了我,不如,你就以死……替他谢罪吧!”
眼见刀锋划过罗攀那张神似古天乐的俊脸,洪琪心痛的要命,再也顾不得了,翻身从房梁上跳了下来,大叫道:“住手!”
顺手取出藏在领口里的暗器,打落了匕首,他怒瞪着苏巴,高声道:“我就是那个小乞……不,丐侠阿七!”
乍一落地,心神不稳,差点就顺着他们的话儿,自轻自贱,喊出了“小乞丐佬”。
众头齐齐转向洪琪这边,毫无疑问,他成了龙首苑里的焦点。
众人看向他的眼神还蛮复杂的,有惊异,有困惑,有佩服,甚至还有嘲弄。
唯独罗攀跟常耕杰看向他的眼神里,是含着埋怨的,心道:这傻孩子!完了。
警觉性高的小弟们赶紧四散开来,四下扫望着,看洪琪是一人前来,还是带了其他帮手。
洪琪的落脚点恰在龙须屋外,他挺直了腰板,壮着胆子,往苏巴在的地方走去。
在他眼里,赤义堂的人一个个凶似钟馗,见他出现,都张开了爪子,急欲扑上来。
但奇怪的是,当他挺起胸膛,迈着坚定的步子,走向这间屋子里最厉害的人物——苏巴的时候,这帮人竟不自觉地分立两边,给他让出了一条畅通无阻的小道来。
这时,江半仙从前对他的告诫再次浮现脑海:
“勇气还有随勇气而来的气势,有时候,比实力带给敌人的震撼力,还要强烈。”
“这些话,你总有一天会懂。”
仙翁就是仙翁,说出来的话都是极品良言。
可是,为什么只有在这种生死攸关的时刻,他才会猛地悟到了那些话的真正含义?
或许,这就是亲身经历跟纸上谈兵的区别吧,他不由地慨叹着:
纸上得来终觉浅,绝知此事要躬行,陆游诚不欺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