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时意把车掉了个头,回了家。
黑色大众驶进了某处知名的富豪住宅区,廉价的车子与周边的豪宅格格不入。
他把车停进车库,手放到挂挡处摸索了一会,没摸到想找的东西,愣怔半晌,才想起那盒未开封的烟被上一位客人买走了。
也好,不然好好一盒烟,丢了也是浪费。
他本想尝尝香烟的滋味,后来想想,糟心的事情本来就多,再说,也没必要平添一笔香烟支出。
脑里拼命想着怎么省钱的男人转身进了价值千万的豪宅中。
房内许多家具被塑料袋盖得齐整,正在厨房做菜的佣人听见声音,出来看了眼:“呀,少爷,您回来了……”
叶时意有些无奈:“庞婶,说了,您不用再叫我少爷了。”
“说什么呢,不叫您少爷,叫您什么?”庞婶笑笑,从厨房里头端出一碗馄饨,“又没吃晚饭吧?来,吃点宵夜再睡。”
他坐下来,拿起勺子,吃了颗馄饨,味道刚好,不咸不淡。
“庞婶,您东西收拾好了吗?”
庞婶叹了声气:“没事,我再待几天。”
“您明天就走吧,”叶时意喝了口汤,“明天这里就要被封了。”
“什、什么?”庞婶愣住了,“不是说还要半个月吗?”
“出了点小变故,那边要提前封起来,已经打电话通知我了。”
叶时意只吃了一小半,他放下勺子,抽出纸巾把指尖擦净后,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卡,“庞婶,这是这个月的工资。”
庞婶还未回过味来,这会听了,人都快哭了:“少爷,您……我不要您的钱,您自己收着花。”
“不能让您白给我打工啊。”叶时意笑了。
“胡说什么……我反正不要,你收回去。”庞婶把卡塞到他手里。
“庞婶,您别哭,”叶时意站起来,“我吃饱了,先上楼了。”
庞婶的目光随着他移动,男人身上穿毛衣,背脊依旧挺直,渐渐消失在她的视线里。
她是个苦命的人,无儿无女,无父无母,在叶家一干就是十五年,算是看着自家少爷长大,叶家也对她很好,叶夫人去得早,叶先生虽严肃少言,但在她眼中是个好人。
谁知前段时间忽然来了一帮警察,把叶先生扣走了。
警察来时叽里呱啦说了一通,她一句没听懂,但叶先生一去后就没回来了,上个星期,又来了帮人,把叶家的东西都套上了塑料袋。
她看着桌上剩下的半碗馄饨,重重叹了声气,端着碗回了厨房。
次日,叶时意醒时,庞婶已经走了。
他走下楼,看到了放在桌上的信封和纸条。
【少爷,我在老家还有一套房子,是叶夫人生前悄悄留给我的,地址是……,信封里是我存下来的钱,也都是叶家给我的,您都拿着,我在老家种菜养的活自己,花不了这么多。我就不等你起来了,不然又忍不住流豆子,平白给你添堵。】
庞婶的字歪歪扭扭,但字字真心。
叶时意把字条妥帖放到自己大衣内兜里。
然后拉动自己腿边的行李箱,徐徐往门口走去,行李箱推轮摩擦在地板上,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房子里还带了些回声。
他打开大门,看到外边淅沥小雨的天气和笼罩天空的乌云,停下了脚步。
而后再次回头望了一眼。
待了二十多年的地方,说离开就要离开了,他心里还是舍不得的。
他把屋内陈设反复看了几遍,做了几个深呼吸,然后抬手——拉上了大门。
砰。
外面雨越下越大,叶时意毫不受影响,大步走进雨里,拐弯进了车库,五分钟后,车子驶离了这块住宅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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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几天,不会太打扰你吧。”
叶时意放下行李,看着正在打游戏的老友,“我找到房子马上就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