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国梁还是只会为他自己着想。别人对他好是应该的,他却完全不懂得体谅别人,更加不会平白无故地为别人着想。就连他从小长大的村庄,他竟也没有留下半点情分。难怪上辈子,这人后来发展得很不错,却从来没有再回来过?
许国梁被董香香看得有点发毛,于是又开口道:
“香香呀,这件事哥现在也就只能跟你谈谈了。你到底算是比较明白了。我到了京城,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所以,我想以后等你也考上大学,咱们全家干脆就都搬到京城去住算了。在京城里,妈也可以做瓜子买卖。而且,还不怕马文梅来捣乱了呢?”
董香香听着许国梁一本正经地说着这些“笑话”,都忍不住被他给气乐了。这人的眼界还是这么窄,遇见事情完全扛不起来,只想着逃跑了。
“在哪里做买卖是妈决定的。就算留在这里,妈照样不怕马文梅。不管是谁来捣乱,咱们都兵来将挡,水来土掩!”董香香反驳道。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咱们家继续留在村里又能有什么前途?只有到了外面,才有更大的发展。而且,外面的人都很明白事理,绝对不会像咱们庄上的人这么愚昧又低俗。
香香,我之所以跟你说这些,就是想让你在这一年里,好好劝劝咱妈。让她别在那么糊涂下去了。庄上的人爱干嘛就干嘛去,他们要种粮食就种粮食,根本就不关咱们家的事。咱们家就算不种地,靠着瓜子也能好好生活了。何苦继续这么为难自己?”
许国梁说着就想拉董香香的手,却被董香香狠狠甩开了。
她抬起眼睛清,凌凌地看了他一眼,冷笑道。
“对不起,哥,我并不觉得妈做错了什么?你要想劝妈,就自己去劝吧。反正我是不会去的。”
她眼神里不自觉地带着一抹轻视,这样的眼神里,一下就戳到了许国梁最脆弱的那根神经上。
曾经他彻夜难眠,心中不安,总觉得他为人处世,各个方面都比不上董香香这个女孩子。可是,自从上大学之后,这一切都改变了。
这一年的大学生涯,许国梁已经不在郁郁不得志,挣钱又不多的农村小学老师了。他现在是走在时代最前沿,最有出息的知识青年。而且,他多次在报上发表文章,在学院里以才子自居,是同学们关注的焦点,是老师喜爱的高材生。
许国梁的自信心,早就又回来了。曾经在母亲和董香香身上感受到的那些挫折。许国梁也早就忘了。
他现在个子高,身体强壮,有文化,还见过世面。自然就不能容忍董香香这个乡下小媳妇,忤逆了他的意思。
而且,许国梁心底认定董香香是他媳妇,他有权利管教她,改变她的一些错误偏差的想法。
“香香,你刚才说得这是什么话?你怎么跟你哥说话呢?您好歹也是念过高中的人,好话赖话,难道你都分辩不出来么?”
许国梁的脸上也带着对董香香的不满。他的言语里,也带着逼迫董香香服软道歉的意味。
董香香听了他的话,眉头皱得紧紧的。她微微垂下头,紧紧地咬着自己的嘴唇。半响都没有吭声。
上辈子,许国梁就喜欢这样压制董香香。好像她永远都只能是无知的农村妇女,只能在家伺候着他这个大男人。只要有一点跟许国梁相违背的想法,董香香就会遭到批评,甚至是唾骂。
有一次,吵得太厉害,许国梁直接就把董香香的戒指扔到河里了。
在董香香的记忆里,一次又一次的争吵,一次又一次的忍气吞声,都是她的噩梦。
只是,让她没想到得是,到了现在,这个男人居然还想用这一套压制她?
这怎么可能呢?她已经不是上辈子那个软弱的董香香了,她根本就不会嫁给他,为什么要继续委曲求全跟他示弱。
就在许国梁以为董香香已经被驯服,要给他认错的时候,董香香却突然抬起头看向他。
她那双杏眼黑白分明,带着一股说不出的清冷。
“哥,我们两个其实性格、习惯各个方面都不太一样。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两个其实并不适合在一起。
那一瞬间,许国梁只觉得他的双耳肿胀得厉害,他根本就听不清董香香在说什么,他也一点都不想听。
然后,一个人影走了出去,门被打开了,又从外面被带上了。冷风也被带了进来,吹得许国梁忍不住一哆嗦,他这才清醒了一些。
他想对董香香在说点什么,只是回过神来一看,董香香已经不在屋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