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玄策轻飘飘的一掌并不能将自己的天灵盖拍碎,
然而,
就在一瞬间,
暗红色的天空忽然像一副卷起来的画轴缓缓褪去,整个四合院,开始变得稀薄,就连鬼怒川惊愕的脸也突然定格。
少倾,眼前的一切都开始变得朦胧。
枝繁叶茂的老榕树、石桌石凳、三具干尸、满地青砖、四周房屋……
仿佛全部蒙上一层层细纱,直到最后,渐渐化成一团漆黑。
永恒幻境破灭了。
在向死而生的决心面前,那一巴掌的力度不重要,重要的内心深处有无生死执念。
若无执念,不死亦死,死则后生;
若有执念,死也白死,坠入深渊。
齐玄策静静站在黑暗中。
幻境破灭后,在他眼前,出现了一条人骨长梯。
惨白的长梯始于脚下的黑暗,直直没入上头的黑暗,通往地狱塔第二层。
齐玄策并没有第一时间踏上长梯,反而后退两步,手一抖,金光刺破暗黑,平匠巷之花旋转而出。
无数金光锁链呼啸着缠绕长梯,齐玄策等了片刻,十指缠绕,又接连施展出平匠巷之花开富贵。
片片金色棱片乍起,幽蓝莲火蓦地升腾,百十条燃烧锁链在人骨长梯之间瞬间绷紧。
磨盘大小的蓝火金莲在空中缓缓旋转,施加的力道愈发强劲,就是一幢摩天大楼也可轻易拉倒。
然而,
窄窄的人骨长梯依旧静静悬立,连一丝一毫的晃动都没有,反倒是金字镇符渐渐颤抖起来。
齐玄策脸上看不出太多表情,打了个响指,燃烧锁链消失,镇符变小飞回手中。
这世上,蛮力不能解决的事情比比皆是,他只是随手多试一条路而已,既然这样行不通,便上二层又何妨。
摸了摸脖颈吊坠,齐玄策抬脚踩上人骨长梯,一阶一阶向上走。
长梯两旁完全是漆墨一片,看不出身在何妨,地狱塔显然也有一花一世界的功效,又或者,每一层根本就是独立空间。
一直走了近百阶长梯,
四周的漆墨忽然变成了土黄迷蒙色,眼前昏沉沉看不清,只依稀可见脚下的惨白长梯。
暗暗加了小心,又走十几步,齐玄策眼前忽然清朗一片,还不等他回过神来,漆黑空间,人骨长梯,土黄色迷蒙全部消失不见。
就像是缓缓拉开的巨大帷幕,当柔和的光亮洒下,齐玄策竟发觉自己站在一片泥泞的野地之上。
他惊讶转了一圈,
这才发现周围是一片碧树绿水的山坳之中。
此时,天上云雾缭绕,身畔清风微拂,远处群山环绕,在前方一片绿荫遮蔽之地,一间破庙隐隐露出半边红墙。
“真是好大的手笔。”
仔细打量着周围,齐玄策不禁感慨连连。
如果说地狱塔第一层是幻境。
那么第二层就是真实。
脚下的泥,风中的花香,摇曳的柳枝,以及山野间的清爽气息,全部流露出真实世界的感触。
“一个塔内的真实世界?”
齐玄策望向天际,群山苍茫背后,不知是否也有大洋大洲,有亿万生灵。
“是另一个位面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