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郎将的这点小心思,许子陵不想去和他介意,毕竟沒有触及到许子陵的底线,任凭他折腾,骁龙内卫收集的这些情报也不是什么秘密,既然李世民想让羽龙内卫知道,那他许子陵自然沒有什么话说。
说话间,苏梅已经替许子陵沏好一壶茶,只是这茶里面只有茶叶,再无其他杂物,勾兑上沸水之后,苏梅把茶水倒掉,然后再从新泡了一壶,只是那装着沸水的茶壶,在她的手上,时上时下,如此反复三次,方才递给了许子陵。
这种方法是许子陵教给苏梅的,据说这样倒水,还有个名头,叫“凤凰三点头”,此法可以让茶叶更加均匀的吸水。
“据说蛮夷未开化也是这般品茗的。”张郎将见许子陵和这茶的方法,不由得嗤之以鼻。
许子陵沒有理会张郎将,只见他嘴唇稍稍的沾了杯口,吸允了一小口茶水,经过舌头,那茶水流出小溪击石之声,然后扩散到舌苔,这种茶水刺激味蕾的感觉,让许子陵不由得闭目陶醉。
“呵呵,张郎将,你是否觉着你泡的茶很是难以下咽。”许子陵笑道。
“怎么可能。我泡的茶,乃是寺庙大师亲自教授,其法纯正。”张郎将说完之后,不经意间皱了皱眉头,因为适才那苦味又刺激了他的味蕾,让他有点作呕的感觉。
“哦~”许子陵便不在说话,自顾和苏梅坐在石凳子上品起了茶叶,模样十分的享受。
张郎将有心在喝一杯自己调制的茶叶,但是想想味道只能作罢。
不一会儿,几个兵士出來了,朝张郎将耳语几句之后,张郎将便拱手和许子陵等人告辞。
待张郎将走后,许子陵才皱起了眉头,问苏梅道:“这厮是否每日都会來转一圈。”
“恩,像是视察一般,每日都会來,起先的时候我以为他便是來找茬,可他也就是偶尔挑出一些无关大雅的小毛病,然后就离开了。”苏梅说道。
许子陵听了苏梅这般话也万般疑惑,这家伙是何用意。
“他走后你可曾查下他们动过的书竹。”许子陵担心这厮在情报中做手脚,直觉感觉,这厮绝不会这么无聊,单纯的來查点东西就走了。
“恩,全部都查了,未曾发现异常。”苏梅道,“不知道那家伙到底在弄什么鬼。”
“走一步看一步吧。”许子陵心头隐隐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
张郎将回到了北衙内卫所,如果许子陵來此处会万般惊讶,因为北衙的设置竟然和他南衙的内卫所一模一样,院内的大杨树下,也设了一个圆石桌子。
张郎将在桌子边坐了下來,吩咐兵士端來了茶具,随着兵士一同前來的还有一个老者,此人年纪五十出头,胡须冉冉,头戴菐布,一双丹凤三角眼,配上那倒三角的脸面,给人一种十分阴险的感觉。
“呵呵,杨长史,你也來了。”
张郎将和那杨长史打了一声招呼,然后慢腾腾的照着许子陵的法子泡上了一杯清茶,待泡好之后,递给了那杨长史一杯,道:“试试我新学的法子,味道不错。”
说完之后张郎将便仰头猛喝一杯,只不过一点味道都沒有试出來,不过却比他那加上盐巴蒜泥的水好喝许多。
杨长史名唤杨贺,未进长安前,一直随着张宝相出入,乃是张宝相第一智囊团、幕僚、记室参军,五年前,他的儿子出了谋逆的大罪,但是张宝相念他有颇有智慧,便不顾一切的将他保了下來,现在无人知晓他的另一个身份,杨文幹的亲爹。
前些日子,李世民设立了羽龙内卫职位,念及张宝相屡次有功,便让其子张二郎担任郎将之职。
这可是名副其实的京官,长期出入在皇帝左右,可是伴君如伴虎,张宝相怕自己儿子阅历不够,便想着法子,让杨贺任了这长史之职。
杨贺听闻,立刻答应,可是入了羽龙内卫才知道,自己根本沒有机会接触许子陵,南北衙门隔的又如此之远,加上羽龙卫和骁龙卫也沒有任何往來,于是他便想法子在皇帝身旁建议了审查骁龙卫情报的这一项工作,本來张二郎也不想和骁龙卫有任何冲突,直到张宝相被许子陵抓获,杨贺知道,自己的机会來了。
“呵呵,味道确实别致,是与那许郎将学的么。”杨贺淡淡的道,“小郎君莫要忘了,阿郎现在有官无权是何人造成的,圣上恐怕对咱们羽龙卫也有了防范,若不及时抓出骁龙卫的过失,咱们羽龙卫说不得就要被撤。”
“先生说的是,自然是不敢忘,我已经照着先生的法子去做,相信用不了多久,世上再也不会存在骁龙卫。”张二郎脸上露出一抹阴毒的笑容。
杨贺听了之后,脸上忍不住一阵狂笑,这种笑容很可怕,像是厉鬼一般,他端起了刚倒入沸水的茶杯,仰头一饮而尽,烫的他直伸舌头,吼吼的半饷说不出话,然后径直跑去找冷水去了。
………………
今日许子陵早早的便准备下值,本准备早一点回去陪一会儿张恋奴,可是刚出了内卫所,便被内宦叫住了。
这个内侍很熟悉,就是那晚來许府给许子陵传口谕的那位,真晦气,说不得又是李世民那厮唤自己。但是许子陵面子上还是笑呵呵的道:“公公你好呀,何事。”
那内侍看许子陵很是客气,脸上也带着一副笑容,别看他沒有什么官职,可这厮是天子身旁的人,熟悉着天子的喜怒哀乐,所以一般人也都不敢得罪。
“大家唤你,快些去吧。”
许子陵就知道,这家伙找到自己绝对沒有好事,每次都是这种时辰找到自己,这不是存心恶心自己的么。
许子陵见偷跑不了,只好随着他來到了李世民的大殿。
李世民仍旧像往常一样看着书,这一次却不是兵书,而是一本《中庸》的纸张拓本。
许子陵慌忙朝他行了一礼,道:“圣上龙体安康。”
心中却在腹诽,这家伙找自己绝沒有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