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若兰早有防备,手下又都训练有素,或是举起盾牌,或是取弓箭御敌,他将取出一把宝剑扔给陈也俊,叫他用剑斩断飞羽,自己迅速从鞍袋中取出弓箭,回射敌匪,携带雷霆之威,贯穿两匪之身,倒是陈也俊的下属忍不住四散而逃。
陈也俊不觉羞愧满面,面临此劫,又不能十分责备他们,唯有用力舞剑阻挡飞羽,也替□□的骏马解决袭击,幸而龙泉宝剑锋利无比,所碰之处飞箭纷纷断裂。
卫若兰拍了拍汗血宝马的头,令它远离箭雨的范围,免得遭殃,自己却飞身而起。
陈也俊看到卫若兰放下无箭的宝弓,自己宛若一只大鸟,灵巧地躲开飞箭,几个起落就到了匪徒群中,探手扭断一个匪徒的脖子,轻而易举地就抓住了发号施令的贼王。
卫若兰没有留下匪徒性命的意思,拿着贼王当盾牌令其忌惮,接着大杀四方。
他手里拿着昔日妙真所赠的龙泉宝剑,挥舞之间,血肉横飞,渐到他的脸上身上,星星点点,殷红无比,宛若一朵朵榴花绽放,其他手下一半守护车队,一半赶上前去。
黛玉在车内吓得一颗心砰砰乱跳,担忧不已,不知过了多久,在黛玉忍耐不住的时候,外面激斗之声暂歇,卫若兰挟一身斑斑血迹来到她的车前,隔着帘子道:“奶奶不用担忧,已经解决了,擒得头目一名,斩杀匪徒二百余名,只逃走一二十个。”
黛玉拍拍心口,担忧略解,道:“阿弥陀佛,咱们的人受伤了不曾?听着外面的声音极是激烈,也听到不少人的痛呼声。”
卫若兰道:“有十七个人受伤,倒不算重,死了十二匹马,别的就没有了。”
黛玉听说,忙命紫鹃出去把带来的金疮药和纱布等物拿出来叫小太监给他们送去,又急切地问卫若兰受伤了没有,叫他上车自己看看。
卫若兰满身血迹,不愿上车,怕吓着黛玉,道:“奶奶放心,我没受伤,我得去审讯那名贼匪的头目,等料理完了再上车和奶奶说话。”说完,转身走到前头,拎起活捉后堵住嘴的贼匪,径自往一处空地走去,此处虽有树林,但他不放心家人,故选此地,旁人亦听不到。
卫若兰依然用昨日审讯之法,他觉得自己从这头目口中定能知道王大癞子不知道的一些机密,率领这么多的匪徒过抢劫,地位定然不低。
这人竟然也不是驿丞口中所述的七当家,而是七当家手下第一得力之人,名叫崔红。
正如驿丞所言,七当家没打算要自己这些人的性命,只想取走那一大笔财物,金银之重他们做这一行的自然清楚,少说也有几十万两,而且还听说卫若兰成婚不久,其妻嫁妆丰厚异常,单是金银珠宝绫罗绸缎就有无数,他们把这一笔弄到手,一年不用出手也够了。
当踩点的六个手下没回来,崔红就知道有些儿不妙,但他自恃手下人硬气,而且其家人性命都在自己手里握着,倒也不怕他们背叛,故选今日动手,免得卫若兰将那些人送官,生出别样是非。而且,他们觉得,既然不能以迷烟下手劫财,索性一不做二不休,直接连财带命都要了,所以点了二百余下属,集结在虎头山下等候下手之机。
崔红知道九环寨和九个当家许多事,除了七当家外,不知总寨主和其他八个当家到底是谁,对于七当家之事,凡是卫若兰问的,全都竹筒倒豆子似的老老实实道出,连七当家现住何处都说了,一点儿都没有隐瞒。
卫若兰问明所有,一掌击毙了崔红,下手毫不留情,回到队伍前,对陈也俊道:“此事事关重大,世兄须得管束好下人,莫要多嘴透露我等身怀武艺之事。”
陈也俊十分汗颜,道:“放心,我刚刚也没责备他们,只命他们管住自己的嘴。”
卫若兰笑道:“倒不是怕他们说出小弟今日的所作所为,那些劫匪本就该杀,无需宽恕,只不过平安州不是长安城,处处不平安,这两日世兄心里都有数,叫平安州一干人等知晓我等身手不凡,不利于我等行事。可惜,逃走了三四个贼人,只怕消息瞒不住。”
陈也俊深以为然,点头道:“我明白,你初至平安州,什么都叫他们知道了倒不好,能瞒一时是一时。今儿多亏了你和你手下那些人,不然我们早就没了命。我手下那些人虽然贪生怕死了些,也多是没遇到过这样的事情,而且也不是忘恩负义的人,我选他们跟着我早就打探过他们的脾性了。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他们都清楚,我再叮嘱一番就更妥当了。”
正说着,一二十名巡视平安州地界的官兵姗姗来迟,乍然见到满地横尸,不由得大吃一惊,面面相觑,良久之后,再看到旁边摆出来的执事,慌忙下马,上来请安问好。
陈也俊退后一步,将眼前一切都交给卫若兰处置。
毁尸灭迹已经来不及了,当然,死的是劫匪,不必如此也无碍,横竖劫匪该杀,先前卫若兰只是想遮掩自己这些人武艺高强的事实罢了。
卫若兰眼珠子一转,伸手捂着腰腹,那里正好溅了一片干而色暗的鲜血,他脸露痛苦之色,随着也苍白了一些,说道:“都免礼罢,我们初来乍到,忽遇此劫,幸而带了一些得力的护从奋勇杀敌,才没叫他们劫财害命,倒是他们小看了我们,死了七七八八。”
不等官兵说什么,或者问什么,那边黛玉得到消息,命太监过来道:“我们大爷受了伤,强忍着指挥众人御敌,越发伤得重了,有什么话且等敷药之后再说。”
黛玉贵为县主,太监又着宫中服色,那些官兵哪有不答应的道理。
纵使卫若兰不愿吓着黛玉,到了此时此刻,也不得不先上车,假装敷药,实则更衣,正系腰带,见黛玉眼圈儿都红了,忙悄悄笑道:“刚刚你都看见了,我一点事都没有。”
黛玉含泪道:“平安州乱得很,一路行来,处处荒芜,不知多少百姓流离失所,不知多少良田无人耕种,也不知多少劫匪行今日之事,你今儿没受伤,明儿呢?也不知道那些贼匪怎么和平安州的官员勾结。”离开闺阁,才知世事艰辛。
卫若兰极力安抚,道:“你放心,便是为了你,我也不会叫自己受伤,让你伤心难过。我先下去和那些官员周旋,有什么事,咱们过后再说。”
黛玉自然不会耽误他的正事,替他整了整扇套荷包等物,才放他下车。
卫若兰出去,紫鹃等人上来作陪。
途中卫若兰骑马时,黛玉常命人请了陈蕊过来说话,以及已经嫁做人妇带着老娘一起跟着周魁去平安州的英莲,但不知卫若兰一会子回来不回来,诸婢不敢请她们过来,以免撞见。
黛玉问道:“使人去问过陈姑娘和英莲母女没有?别吓着她们。”
紫鹃看黛玉亲手将卫若兰换下来的衣服包进包袱里,自己意欲帮忙时黛玉不让,听了这话,道:“我亲自过去了,她们先前虽受了惊吓,但都有陈公子和周魁的安抚,现下已经没事了,就是见不得外面的血污,不好过来探望姑娘。”
黛玉系好包袱,道:“瞧着心里难受,到底也不吉利,等得了空,叫人拿了火盆过来焚了,洗了怕也洗不干净,不如不留下。”
紫鹃答应一声,记在心里,提醒自己到时料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