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霄领着不足六百骑紧紧咬住燕国败军,要不是谢玄提醒,刘霄就要率军杀到东阿城下了。此时天未拂晓,不利于骑兵长途奔袭,不得已之下,刘霄率众斩首三千余后掉头折回下蔡城。
大胜,真是一场酣畅淋漓的大胜!以不足六百骑斩敌首三千,再加上守城时歼于城下的将近两千燕军,一夜激战后燕军傅颜一部伤亡损失竟高达到四分之一!
“谢校尉回来咯!谢校尉回来咯!”,下蔡城东门,刘建亲率守军出城两里迎候刘霄归来,听到前方哨探禀报刘霄率军回城的消息,迎候多时的晋军士卒们齐齐欢呼起来。
马蹄声起时,天色刚好放亮,一轮艳红的朝阳瞬间刺破片片黑云,将那万丈金黄光芒洒在六百骑兵身上。刘霄一马当先,身后紧跟着谢玄,迎候在道旁的士卒们远远看见两人策马扬鞭的身影,顿时再次爆发出震天的欢呼声……纵马沙场,快意恩仇,壮哉,少年郎!
下蔡之围告解,偌大一份军功面前,刘霄却完全没有放在心上,他在担心另一桩事。刘霄在马背上向众将士抱拳示谢后,不等迎候上前的刘建恭贺几句,便翻身下马对刘建说道:“刘都统,借一步说话”。
刘建心中一疑,随即便明白过来,跟上刘霄十来步之后开口问道:“校尉可是担心谢刺史安危?”。
“正是”,刘霄答道,“燕军慕容评部动向不明,三叔父也是音信全无,还不是我们把酒庆功的时候”。
刘建深以为是,脸上浮现出些许愧色,猛然间又想起一事,忙告诉刘霄。原来下蔡城刚一解围,先前刘建向高平郗愔部派出去求援的人回来了,给刘建带回一个让人目瞪口呆的消息:屯兵高平大营的晋军一个人都没有了!整整一万五千人的徐州军消失的无影无踪,周围也看不出曾经爆发激战的迹象!
刘霄闻听后一脸错愕,忍不住恶狠狠地一声怒骂。郗氏,不会如此不堪吧,仅仅因昔日石城之事借机报复?家国大事岂能等同儿戏?!怕是没这么简单吧?高平郗愔部的不战而走,似乎正好印证了之前守城时刘霄心中的不祥预感,好在,刘霄有放手一搏的勇气,没有选择坐以待毙。
郗愔率部不战而走的消息让刘霄更加心急如焚,更加担心起三叔父谢万的安危来,对刘霄来说,三叔父一人的安危还在其次,背后的豫州才是最为要紧的。一旦三叔父变生不测,豫州必然易手,谢氏一族失其所恃,则后事不可预料。
救急如救火,刘霄交代一番后辞别刘建,依旧和谢玄一起领上六百骑草草用过早饭,朝着西北方向疾驰而去。
因沿着晋燕边界行军,刘霄不得不打起十二分精神。半日后,侦骑回报前方不远处有一小树林,四周视野开阔,于是刘霄命谢玄于周围撒出侦骑,然后全军下马,隐于树林中休整用食。
“七弟,此处距颍水还有多远?”,刘霄取过腰间水囊,仰头咕咕猛灌几口清水后问谢玄道。
“照我们现在这般不要命的行军速度,估计日暮时分能赶到”,谢玄实话实说,随后不无担心地继续说道,“二哥,这样行军,我担心即便赶到颍水,也是人困马乏了,安能再战?”。
“七弟,你所说的我岂能不知!”,刘霄一弯腰,就着一块大石坐了下来,又摘掉厚重的头盔后继续说道,“如三叔父此刻已然兵败,我等六百骑赶过去也无异于羊入虎口,于事无补。盼只盼三叔父眼下尚未与慕容评军交战,你我前去协助一二,说不定还可立于不败之地”。
“二哥总比我看的深远那么一点点”,谢玄有点不好意思,“咦,二哥你看!”,谢玄伸手指向前方道路之中。
刘霄站起身远远看去,极力分辨之下,才发现前方道路尽头隐约出现十来个小小身影在蠕动,再等片刻,已然辨别出是一小队身着甲胄的兵卒。
“我们的侦骑呢!”,刘霄有些不悦地问谢玄道,接着低声喝命全军上马,准备出战。
谢玄一时也不明情况,若道中来者为敌军,再派侦骑出去已经为时已晚。谢玄窝了一股子火气,心中暗想自己亲手撒出去的侦骑竟然如此不中用,回头少不了狠狠把这帮兔崽子给收拾一顿。想归想,知错还是要改的,谢玄便跃上刚才刘霄坐了一坐的大石,登高仔细远眺起来。
“是我大晋的兵卒”,谢玄终于辨明道中来人身份,“二哥,是我大晋兵卒!”。
“晋军?”,刘霄十分意外,有些不相信地追问谢玄,“你可看清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