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桃泱就再次出发。这一次青琉亲自把她送到了大光明宫门外,抬头看了看她:“等你回来的时候,我弹桃泱给你听。”
桃泱静静看了他一会儿,没说一句话,绝尘而去。
十天之后她再次回到雪山顶上。推开房门,没有见到白亦尘。桃泱把房子翻了个底朝天,半个时辰过去她却没有找到剑谱。青琉说得对,他的剑谱是世间至宝,只会被他带在身上。她停下手来,还未来得及环顾一圈,白亦尘突然回来。房门“吱呀”一声,白亦尘看着房中站着的人愣了愣,一个箭步抱住了她。
桃泱不曾被人拥抱过,也愣了。白亦尘把头埋在她肩上,良久,低声叫她:“……桃泱。”
她“嗯”了一声,白亦尘喃喃:“你终于回来了。”
她不过才走了十几日,白亦尘却像是等了她十几年。桃泱静了一会儿伸手回抱住白亦尘,一双手不着痕迹的四处动了动。画妩明白她是在找剑谱,但或许是未曾找到,便又放开了手。
白亦尘也把她放开,微笑着转过身:“冻坏了吧?喝点热茶。”
他转了身,桃泱偏头看向墙角的青霄剑。画妩最怕她有这种眼神,立即警醒,拉着沈晏找了一方墙角蹲好。然而桃泱只是淡淡看了好一会儿,却始终没有上去拔剑。
白亦尘端着一杯热茶回来,笑意更深:“来。”
他把茶杯塞到桃泱手里,她端着看了看,放了下来:“我不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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画妩不知桃泱是何用意,沈晏望了望外面的雪色,对画妩说:“我要出去看看。”
她抬头惊讶:“看什么?”
沈晏若有所思:“上次没有时间,这次去看看地形。”他看看画妩,又看看桃泱那边,“这个梦境暂时无甚危险,你穿得太少不必跟来,我去去就回。”
画妩心说外面风大雪大,自己自然是不会去的,只是不知他看地形做什么?
沈晏转身走进风雪里,房内桃泱和白亦尘也无聊得紧,画妩四处望望,觉得自己实在无事可做,团了个被子缩在榻上睡了。
她不知睡了多久,听到沈晏的声音低低叫她:“阿妩……阿妩。”
画妩揉着眼睛坐起来,见沈晏弯着腰看她,迷迷糊糊:“你回来了?你看的怎么样?找到你要找的东西了吗?”
沈晏顿了顿,说:“找到了。”
“桃泱和白亦尘怎么样了?”
“白亦尘在外面教她剑法。”
剑法?画妩闻言清醒:“是青琉说的那个剑法吗?”
沈晏摇摇头:“你过来些,我给你揉揉脖子。”
她缩着睡了半天,脖子确实酸了。沈晏放了一方帕子在她脖子上方才伸手去揉,然而饶是隔着帕子画妩仍然一激灵:“你在外面呆了多久?手怎么这么凉?”她说着去抓沈晏的手,摸了摸,给他手里塞了个茶壶:“还冷吗?”
“……”沈晏默默的把茶壶放下:“……有点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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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泱近来剑法进步神速,她把剑执在手上,笑吟吟问:“你说,现在的我能不能杀得了你?”
白亦尘失笑:“桃泱,你总想杀了我。”
两个人静了一会儿,桃泱转身向房中走去,一面头也不回:“把我放在树下的琴抱回来。”
白亦尘转身去收琴,桃泱站在房内。她眼中毫无波澜,最后一次环绕四周,觉得这房子已然被翻了一遍,剑谱毫无踪影。门外传来踩雪的吱吱声,沈晏皱了皱眉一把拉住画妩将她抱在怀里护了个周全,身子却直直向后移去,瞬间破窗而出。同一时间,房门轻响还未完全打开,桃泱猛然执剑刺出,整个人化作一团血色的影子,瞬间刺向门口的人。
这一击排山倒海而来,画妩一个踉跄站稳,岌岌回过头去。她从来没见过桃泱这样拼尽全力刺出一剑,一下子像是不会呼吸。眼见着那柄剑倏然击向白亦尘,一声惊呼还没出口,血就已经喷溅了出来。
青霄剑是绝世宝剑,气势滂沱横扫开来,房内所有东西悉数被横扫的剑气劈成了两半。长剑在白亦尘胸口没至刀柄,血染了满身。闻名天下的剑圣就这么被他自己的剑刺中了胸口,连桃泱都有些不能置信,看着白亦尘的身子倒下去,方才半信半疑的蹲了下来。
白亦尘满身的血迹,看着她问:“……为什么?”
“我说过,这世上能赢我的人有一个就够了。你和他之间,我必须杀死一个。”
白亦尘唇角溢出来血珠,苦笑了一声:“青琉知道了……”
“是。”
“桃泱……一年前你来到我这里,你确实中了毒。可你,你有没有想过,你中的毒并不是无欢楼的东西,是……是青琉自己的毒。”他笑着摇摇头,“你从来没有怀疑过……你的人不是我杀的。他们前脚离开西域,后脚就被青琉的人截杀。他太了解你,也太了解我。他知道你赢不了我,知道你不甘心。他给了你一年的时间,对我的剑法了如指掌。杀我,夺剑谱,他计划了……一年……”
这一番话说完,白亦尘唇角已不停的吐出血沫,却还是坚持着:“桃泱……我以为,一年了……你……”他咳了两声,厉声质问,“你为什么要回来!”
桃泱看了看他,忽而移开了视线。白亦尘抓着她的手臂,嘶吼般问她:“如果只是要杀我,你为什么要亲自回来!桃泱!看着我!告诉我你为什么要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