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天佑面色如水,微微点了点头,但是他很慎重道:“不过,不到万不得已,我是绝不会用回鹘人来反击的。”他道:“回鹘毕竟是番邦之国,自来与汉人不同,其心不可测。若是用他们,万一他们有了二心,也许就会铸成大祸。而且我也答应过九爷,绝对不滥用此金牌,更不会用此金牌去对付回鹘人。所以,除非真到了非用不可的地步,否则我绝不动它。”
“不过有一块金牌在咱们手里总是好的,说不定那一日真的就能派上用场。”霍天佑明快一笑,扬眉问她道:“如此,你还愿意替我保管这块金牌吗?”
陆淑怡沉默了一下,垂眸轻轻摩挲着手中的金牌。金牌上浮起的狼头异常清晰,似乎还能摸到其尖利獠牙,或许一不留神,她就会被这些獠牙所伤……
人都是怕死的,她也一样。
然而坐在她面前的这个人却在她最无助,最需要帮助的时候,一次又一次的伸手拉她一把,助她走出困境。
不管是还他情分也好,或者是交情使然也罢,此时此刻她都该帮他一把。
想到此处,她微一凝神,郑重点头道:“好,我愿意帮你。这块金牌,我一定会好好保管,绝不让它有任何闪失。”
霍天佑定定的看着她,许久才开口道:“可你要知道,你若拿着金牌,或许会让你身陷危险之中……虽然我会一直保护你,但是,世上有许多不可抗力存在,若一不小心,我让你陷入危险,你还愿意帮我?”
都说喜欢一个人就该在最危险的时候推开她。
但是他做不到。
既然喜欢一个人,就该勇敢的留在身边,或许自己还有力量对抗未来的重重阴暗。一个人的力量小,可两个人的力量也许就会造就一个全新的世界。
当然,他是绝对不会让她身陷危险之中的,这是他的底线。
陆淑怡并未考虑,再次郑重其事的点了点头,一脸坚定道:“即便如此,我还是愿意帮你。”她微微一笑,自嘲道:“虽然我也怕死,很怕死,但是我深知有些事情是我必须要做的事情,比如……帮你。”
这一番话让霍天佑心中越发柔软如水,他想伸手,很想将她拥入怀中,然而,他最终也只是留恋的看着她的面颊,许久许久,才说道:“时候不早了,你我都该回去了。”
她一个女孩子出来太久也不好。
陆淑怡点了点头,转过身子贴身收好了金牌,回头间,她忽然想起了她六叔的事情,急忙问道:“你还没告诉我六叔的事情呢。”
霍天佑不好意思的拍了拍额头,微微一笑道:“瞧我,倒是忘了这一茬了。你六叔这次回来八成是要劝你祖父与钱家合作,如此便能与淮南王结盟了。因为我派出去的人查探道到,这次钱家与潘家合开的盐井,淮南王也入了股。”
“又是淮南王……”陆淑怡很无语。
他们陆家怎么就逃不开淮南王呢?
难道前世的覆辙今生必须要重新走一遭?
这个淮南王还真是陆家的一道坎,不容易过。
“据我所知,你祖母十分宠爱你这个六叔,对吗?”霍天佑抬袖饮茶,笑的风轻云淡。
陆淑怡有些泄气的点了点头,十分烦心的撅着嘴道:“不仅仅是宠爱,是很宠爱,十分宠爱。天下间若是有一个人能让我祖母割肉,那么这个人一定就是我六叔。”
霍天佑看着她可爱的表情忍不住哈哈笑了起来,好奇道:“是吗?你祖母竟偏心至此?”
“那当然了,我六叔可是我祖母三十好几了才生的孩子,她自然格外喜爱。”她咬了咬唇:“所以,这次的事情可是很棘手。若是我六叔为利益所缚,一心要劝着我祖母与钱家合作,最后成为淮南王棋盘上的一颗棋子,我……我只怕也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劝不动了。”
她轻声叹息。
陆家或许真的逃不开这个砍吧。
若真的逃不开,她就只能为他们二房早些做打算了。
她抿嘴不动声色的握拳。
霍天佑什么话也没有说,陆淑怡前世的经历他已经知晓,也知道淮南王有朝一日会谋反,而陆家就是因为淮南王的谋反而被牵扯其中的。
前世的覆辙,她应该再也不想重蹈了。
“那你父亲对你们陆家的生意怎么看?”霍天佑手指轻轻叩击茶盏边缘,泠泠作响。
“我父亲对生意自来不关心。”陆淑怡轻皱眉头,苦着脸道:“其实我父亲这么多年一心想入仕,只可惜考了好几年都未曾中过。经年累月,如今他有了我们五个孩子,下场子参考的心思便也淡了。”
她并不害怕霍天佑会看不起她父亲。
她父亲就是这样的,考了多年,仍旧一事无成,可是他心中的梦从未灭过。
霍天佑沉思着,许久才道:“令尊既然无心打理生意,那你何不劝他另谋出路?”
另谋出路她也想过啊。
但是她父亲就只会吟诗作画,只会读书,别的事情他似乎都不感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