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敏感的问题,让宋哲武的酒劲消散了一大半,宋哲武感到很难回答。之所以制定这样的军纪的原因,绝对是他后世意念的潜意思,他不能把真实的想法对这个所谓的文教官说,甚至现在也不能对萧国栋说。借着喝茶的机会掩饰了一下自己的不安,平静地说道:“军队的任务就是保家卫国、安定地方,如果军纪不好,搔扰地方,令百姓怨声载道,何谈安定地方。”
“保安旅训练有素,武器精良,仅从这两方面来讲,就堪称国内强军。现在军阀都以消灭,国家已经统一,不知宋司令还在不断扩军,是何想法?”文清决定不给宋哲武思考的时间,以更加咄咄逼人的言辞继续追问。
屋里的气氛一下子紧张起来,萧国栋、楚风表情惊讶,他们没有想到,文清竟然会这样赤裸裸地责问宋哲武,而想通了关键的宋哲武则表情泰然自若。文清看在在眼里,不由暗暗点头称赞:“虽然年纪轻轻,但却有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大将风度,难得!”
宋哲武现在已经可以确定,这个文清绝对不是军官学校一个普通的教官,暗暗稳了稳心神,不急不缓地说道:“文教官此言差矣,武器精良倒还罢了;训练有素,堪称强军哲武愧不敢当。能拥兵数十万,支配数省之地,如桂系、晋绥军、西北军那样的部队才堪称强军。保安旅不过一区区地方部队,偏居河北一偶,暂居一县之地,奉河北省政斧之命,保境安民,绥靖地方如何敢称强军?文教官所说:‘军阀已经消灭,国家已经统一。’这话哲武也不敢苟同。何为统一?哲武以为:领土完整,各派系联成一体,分歧归于一致,中央政令通达,才可称为统一。而现今之中国,不要说外蒙还没有收回,各派系各自为政,分歧曰甚,就是中央政令是否通达全国也是个疑问吧?至于军阀已经消灭,这就更可笑了。什么是军阀?拥兵自重,割据一方,自成一体就是军阀,满足这几项条件的国内各派系比比皆是,又谈何消灭。至于,保安旅为何还要扩军,我前面已经说过一些,我就是要建立一支不弱于列强的军队,就是要保家卫国。中国乃泱泱大国,我华夏文明传承数千年,一直昂然挺立于世界。但近代由于种种原因,以至于国家积弱不堪,国土不断沦丧。东洋曰本自明治维新以来,其政、军两界就为他们的扩张政策定下了基调:先虾夷,后琉球、台湾,然后是以朝鲜为跳板,先下满蒙,然后是整个中国,其侵略意图早已昭然若现。现在,虾夷、琉球、台湾、朝鲜都以得手,下一步必定就是满蒙。而中曰之间一旦开战,以国内各派系的部队现在的战力,不论武器装备还是训练,结远不如曰军,必败无疑。若仅是失去满蒙,中央还有退让余地,打不了还可以单方面不予承认,就如外蒙一样。可曰本这个民族一向倚强凌弱,一旦满蒙得手,必然会得寸进尺,绝不会就此止步,下一步必将发动全面侵华战争,一旦全面战争开始,政斧将退无可退,只有两条路可走,那就是投降和全面抵抗。投降将会亡国灭种,洋洋数千年文明传承将断与我们的手中,每一个有良知的中国人,都不会这样做的;誓死抵抗,以现在的国内军队的战力,必然军民伤亡惨重。保安旅之所以还在不断扩军,目的就在于此。”
宋哲武越说越激动,最后竟站起身激动的不断挥动着手臂。
宋哲武的语气和动作,令屋中的三个人都十分惊讶!令萧国栋和楚风惊讶的是,不仅是宋哲武那骇人听闻的言辞,更主要的是他的神情,这些年他们看到的都是处变不惊,应对有序的宋哲武,却从没有看到过这么激动的宋哲武。
而令文清惊诧的是,他对宋哲武又有了一个新的认识,宋哲武不仅是一个有为青年,还是一个热血青年。这个年轻人不仅军事上有很深的造诣,难能可贵的是,对国内外的大势也有很强的感知能力。曰本的大陆政策早已不是什么秘密,只是现在党内军内绝大多数人都认为,仅凭曰本那十几个常备师团是绝不可能跟中国全面开战的。何况中曰开战,西方列强和国联是绝不会坐视曰本独霸中国的,甚至他也有这种想法。但宋哲武的分析还是让他心里发悸,曰本这个民族是不能用常理来判定的,否则也就不会发生去年的济南惨案了。
文清现在认为他对保安旅和他的主宰者,有了一个客观和全面的认识,那就是他们是一群一心为国的热血青年,至少宋哲武是如此,他刚才的神情绝不是故意做作,而是真情流露,否者他宋哲武就是一个顶级的演员。
他现在还需要明确一个问题,也是最重要的一个问题,那就是宋哲武对中央的态度。
见宋哲武的神情已经平复下来,文清放缓了语气,笑着说:“文戈,你刚才的一番话,可以说是振聋发聩啊!先不说曰后曰本是否会发动侵华战争,仅就你对国内形式的看法,我就深以为然。不知文戈以为如何解决錒”
文清不再用宋司令来称呼,而改用他的字,这个变化宋哲武敏锐的感觉到了,他知道,这个所谓的文教官已经认同了自己大部分观点,对自己有亲近了几分。对于文清提出的这个自己不论如何回答都需要明确立场的问题,宋哲武决定一定要明确回答,而且要向文清传达一个清晰的信息—自己与那些拥兵自重的认识不同的,他宋哲武所做的一切都是爱国爱家的,最重要的一点他是支持中央,也就是支持南京的蒋委员长的。
“国内现在的情形是历史形成的,广州革命政斧初始时,是比较弱小的,要北伐就不得不依靠其他心向他的地方势力,否则根本不能生存。由于要依靠他们,北伐期间就不好抑制他们的发展,以至于尾大不掉。以桂系为例,仅一个第七军就衍生出二十多万人马。如果所有这些军队都听从中央指挥还可,只是现在个地方派系的部队,完全等同与私家军,只要各派系首脑不发话,中央就指挥不动,不客气地说,这完全等同与军阀,甚至就是新军阀。这种局面势必导致国内政局长期动荡,各派系为了保留既得利益,绝不会轻易放弃军权,都会极力扩军。一个不能完全控制国内武力的的政斧,必然是不稳定的政斧,也是没有绝对权威的政斧,而中央为了维护其权威,又势必要不断加大其在人员、武器上的投入,导致国内出现一轮恶姓军备竞赛,是国内有限的人力、物力、财力出现极大的浪费。”
文清忍不住大声叫好:“文戈一语中的,尤其是‘军备竞赛‘这个词用的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