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老宅的时候,谢慈看到桌上温好的饭菜,以及端坐在位置上等着他的周遥山。
谢慈顿了顿,只当做没看见他,面色淡淡的就要上楼。
一双冰凉的手握住他的腕骨,周遥山道“管家特意给你温好饭菜,你晚上喝了很多酒胃难受,吃点饭吧。”
他的声音更加嘶哑了,苍白的脸上居然显出两片浅红的晕色。
应该是感冒了。
谢慈将男人的手指从自己的手腕上掰开,他冷淡道“不用。”
周遥山却用另一只手再次握住他的胳膊,泛白的唇抿着,是一副很固执的模样。
谢慈却毫不留情地甩开他的手,雅致的眉头显出几分嫌恶来。
“别碰我。”
装模作样。
青年径直走上楼,对男人苍白难看的脸色恍若未闻,他再也没回头。
这些日子以来,谢慈对周遥山基本没有过好脸色,面对旁人他尚且还能保持冷静斯文的模样,对周遥山他连多看一眼都嫌烦。
偏偏周遥山非要往他眼前凑。
周遥山不是个多能忍的人,但谢慈对他的冷眼奚落竟也全然受了下来。
他送了谢慈许多稀罕少见的歌剧本、诗篇,知道青年以前爱品茶,就找来许多珍贵的茶胚和精贵的茶具。
谢慈根本就不搭理他,刚收下东西能砸的都砸碎,一股脑全放进垃圾袋,就当着周遥山的面丢。
周遥山一开始脸色还会阴沉下来,后面竟然面不改色,甚至有种你想砸多少,我买来给你砸、给你出气的感觉。
谢慈只觉得他厚脸皮、无耻,索性懒得搭理他。
两人分明在同一屋檐下,却好像陌生人一般。
一天很快就过去了,隔日谢慈难得的接到谢父打来的电话。
对方大致的意思是他到底是谢家的继承人,即便和周遥山订婚了,该处理的事务还是得经过他的手,最近有些大单子,都要交给谢慈来审核一番。
谢父是个看中权力的人,这番话的意思简直跟放权没什么两样。
谢慈翻过项目表,眸中闪过几分意料之中。
他这位父亲哪有这么好的心,无利不起早,谢家近几个大方案几乎都有周家的身影,或者是和周氏的合作。
联想到进来周遥山对他古怪讨好的行径,周遥山在这几个方案里估计让出不少份额,对谢父提出了一些要求。
比如交一部分权力给谢慈。
这样的好事谢父怎么可能不答应,毕竟在他的眼里,谢慈是他从小驯养出来的孩子、机器,谢慈的骨子里就应当刻着谢家。
谢父的话在青年的耳里听来可笑至极,对方仿佛成了一位真正的严父,告诉他该怎么注意项目细节,怎么不被人牵着鼻子走,掌握主动权。
谢慈嘴上平淡的应下,手指却用力的握着笔,眼中好似笼着密不透风的锁笼。
谢父如此思前想后唯独忘了一点,人出来都不是一成不变的。
以前的谢慈只当自己承载着父母的期盼,不敢松懈,一丝不苟的执行着谢父的命令。说到底,还是渴望着所谓的亲情。
所以当青年真正毫无期待,知道自己被彻底抛弃的时候,对谢家哪里还有什么所谓的死心塌地。
谢慈恨不得将这个捆绑了自己半生的‘家族企业’狠狠踩进泥泞,让将之视作心血、糟践他的人生的谢父悔恨一生才好。
日子平静无波的表象之下暗藏着汹涌的波涛。
谢家高楼也开始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