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以为P雄又要五十、一百的喊价,没想到他只报了三十万铢,这让我有点儿诧异,心里暗戳戳地想这家伙什么时候转性了。
等我和P雄交集多了我才知道,原来他的报价并不是顺嘴胡诌的,而是他自己的心里有一杆秤,比如自己下手的或者危及性命的就会要的多点儿,如果只是像钟先生这种小事则要的少一些,而跟钱有关的法事他通常是按照比例收取的。
虽然我觉得这价钱已经很低了,可钟先生听到后还是有些诧异,但他是个明白人,知道如果现在拒绝,那他这个情况回国的话,可能就没人能治了,最后只得叹息着答应下来,他还挺乐观,施法前还在拿自己开玩笑,说这可是他上的最贵的一次厕所了。
P雄让钟先生平躺在床上,他自己则是拎着来时带着的包盘腿坐在了另一张床上,坐定后,他从包里取出了一些瓶瓶罐罐,又从中挑出三瓶,这三个瓶子分别装着棕黑色的土、白灰色的粉末,还有一瓶浑浊的油液。他把这几样东西都倒在手心里,两手像捏橡皮泥一样搓揉着,直到最后他把三样东西都混在一起,揉成了一个棕黑色的面团才停下,之后他又从包里取出了一个亚克力的坲牌壳子和一支白笔,然后一边念诵经咒,一边用白笔在那个面团上画起了我们看不懂的鬼画符。
我们屏息看着,谁也不敢问他这是在干什么,他画着画着,躺在床上的钟先生就突然开口说话了。
钟先生一开口,我和张倩都愣住了,相互拉着对方往墙角退了几步。因为他说出来的根本就不是中文,而是我们听不懂的T语,而且他的声音完全就不是钟先生的,而是一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他说了几句,P雄也不念咒了,直接接话,两人你来我去,就好像是在聊天一样,P雄聊着天,手上的动作也没有停,他把亚克力壳子掰开,把那个画满了白色符号的面团夹在中间然后使劲儿挤压,直至把壳子彻底合在一起将面团压成了一个扁圆形的东西封在了里面,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完全没有法相的坲牌。
做好后P雄转身面朝钟先生,把牌放在两人中间的床头柜上,然后继续和钟先生聊天,两人依旧说的是T语,钟先生越说越激动,看上去像是随时都会从那张床上蹦起来似的。
我和张倩都很害怕,只能离得远远的观望他们,可是即便如此,我还是发现了钟先生的不对劲来,他的双目圆睁着,可眼睛却完全是黑色的,一点儿眼白都看不到,看起来格外吓人,而且我还看到他的手脚似乎都在隐隐抽动,这个动作十分细微,如果不仔细看的话是完全看不出来的。
他们俩对话了很久,P雄突然哼了一声,然后他就双手合十,不再搭理还在不停絮叨着的钟先生,又重新念起了经咒。
P雄念诵的速度很快,声音也逐渐由低到高,完全盖过了钟先生,可钟先生却没有因此而停下,而是也提高了音量,跟P雄飙着来。
就这样僵持了大约十几分钟,P雄的头上渐渐冒出了细汗,我和张倩也看得无聊,用眼神交流说要不要回我房间里等,可就在这时,钟先生的声音突然停了下来,我和张倩不明所以地看过去,发现他双目紧闭,全身都在发抖,而他那个帐篷抖着抖着就落了下去,与此同时,P雄放在床头柜上那个他刚刚捏好的牌竟然自己立了起来。。。。。。
这一幕让我感到不寒而栗,可我还没来得及消化我的恐惧,那牌就只立了两三秒,立马就倒了下去。
P雄也在同一时间睁开眼睛,伸手拿过那块牌装进自己的包里,然后对我说:“好啦,你跟他收钱。”
哈?这么快就解决了?我看着床上不再发抖的钟先生面露疑惑,因为此前我见到过的P雄解降的那两次,那画面我直至今日都无法忘却,想想都牙疼,可是钟先生却好像完全没有受到任何影响,也没有表现出疼痛感。
像是看出了我的疑惑,P雄难得地出声解释:“他又没有中降头,只是不小心招惹到了阴灵,引来了阴灵的报复,我刚才让那个阴灵附在他身上,和他沟通,本来呢,是想要让他自愿被我做成一块阴牌,以后让供奉者请去供奉,也可以帮他修来福报,谁知道他要求太多了,我只能用阴法禁锢他。”
我听得一愣一愣的,心想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软的不行来硬的吗?看着一动不动的钟先生,我问P雄他这是怎么了。
“没什么大碍,被阴灵附了身,肯定会受到阴气的干扰,休息一下就好啦,你快点叫他起来给我付钱。”
我真是服了,这P雄跟之前我们合作带团的时候完全不一样了,之前我也没觉得他这么贪财啊,张口闭口都是钱,这是掉到钱眼儿里去了吗?
我冲着钟先生喊了几声,他这才幽幽转醒,起来一看自己已经恢复正常了,那个奇怪的反应也没有了。钟先生很是高兴,说自己要是早知道可以用这种方法,睡一觉就能把病治好的话,他昨天肯定就不会挨那一针了,可是他还是比较忧虑,问如果明天还出现这样的情况该怎么办,毕竟我们明天就要回国了。
P雄向他保证,决不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如果有就让他来找我。
我脑袋里飞过了无数只羊驼,心想他干嘛要往我身上推呢。不过钟先生显然对我颇为信任,可能一方面我是和他一同从国内出发的带队,而另一方面,昨天他刚出这个事的时候,是我不顾其他人的劝阻一直义不容辞地给予他帮助,所以听到P雄的保证后,他就立马爽快的给我的微信上转来了六万块钱。收到钱,我赶紧当着他的面转给P雄,完成了这场交易。
P雄临走前问我要不要和他一起吃饭,被我果断地拒绝了,我一直认为这个人还是对我贼心不死。我总会在夜深人静的时候心算我们俩的约定,按照我目前的进程,一年做三千万根本就是一件不可能完成的任务,这点他肯定也能想到,可他却从未提及如果不能完成约定,我的后果将会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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