善水万没想到钟颐竟已经去皇后面前求话了。一夜之间,自己忽然桃花大开成了抢手货。无论是霍世瑜,还是钟颐,她都惹不起。惹不起,就只能躲。三天之后,德宗收到天章阁大学士薛笠的告罪函,说女儿突染恶疾,恐传于人,宜送往城外静养。下月秀选,怕要耽误无疑,伏乞请罪,边上另附太医院首官张青的录证,证实薛女周身长出红疮,短期内怕难痊愈,不宜近人。德宗并未多想,当时便朱批许可,令从名册中销去薛女之名。当日,一辆马车驶出城北的光化门,往几十里外的华亭山普修寺而去。作者有话要说:谢谢读者过堂投雷。☆、善水天生对瑞香过敏。瑞香是老种的名花,春夏开放。因为寓意花中祥瑞,花香浓烈,所以京中很多大户人家的庭院之中都有栽种,更有一种名&ldo;金边&rdo;的瑞香,被时人认为利于睡眠,放置在卧室之中。但善水却闻瑞香而变色,再不远远躲开,片刻之后便会浑身发痒,冒出一颗颗的红斑,奇痒无比。她记得小时候,自己大约一岁的时候,被ru母林氏抱着到了后花园里晒太阳,经过一丛瑞香时,林氏被花香吸引,摘了一朵cha在她的冲天小辫上扮美。然后很快她就全身发红长出斑点,整个人跟喝醉了似的,到了夜里又发高烧。请了郎中来看,只说是发惊着凉,喝了不少药,折腾了将近小半个月,身上的皮肤才恢复原状,那些天吓得薛笠和文氏日夜都没合眼。她自己当时也并未意识到是瑞香作怪。且因为去了趟园子便成这样,文氏觉着是冲撞了什么脏东西,自然命林氏不许再带她过去。安然了差不多一年,到了第二年春,她自己早能四处乱跑,有一天去了园子,再经过那从瑞香时,被花香所吸引,闻了几下。没想到片刻后,身上竟又出了红斑。这一次她终于有些意识到自己这怪病的源头。等文氏又急着去请郎中,命人去园子里烧纸祭神的时候,她便让文氏把家中所有瑞香都铲掉,说自己碰了这花才这样的。文氏爱女心切,自然不惜几株花糙,从此薛家再无瑞香,善水偶有去旁人家中,远远闻到瑞香之气,也是立刻躲远,多年来便一直无事。这事情只有她自家人知道,连张青也不晓得。现在她华盖压顶桃花滚滚而来,抱头冥思数天,终于想到了这茬。从前是避之不及,现在却成了救命稻糙。把主意悄悄跟父母一提。薛笠当场便拍板通过。命心腹家人去买了十数丛瑞香回来种于园中。善水到跟前晃几圈,再凑过去使劲闻,恨不得把花都吃下肚子才放心。托花神的福,虽然结果没小时候那样恐怖,但很快全身发红,冒出一粒粒的疙瘩,手臂大腿处甚至连成一片,痒得她恨不得在墙上蹭滚才好。看着镜中那个连脸上也布了一颗颗恐怖红疙瘩的姑娘,善水这才后悔自己入戏太深。其实先前没必要对自己下手这么狠,稍微意思一下也就差不多了。不明真相的张青被请来诊看时,吓得不轻。问起缘由,薛家自然一问三不知,只说好端端的变成这样。张青不明所以,只好开了止痒祛湿的方子,留下药膏离去。等薛笠上告罪函时,一来,他晓得自家儿子的心意,这正合两家所愿,二来,善水确实有恙,且瞧着来势汹汹原因不明,并非欺君,自然也痛快署上了名。~~普修寺是座千年古刹,几经战火。本朝开国之时,太祖下令修缮,百年来香火鼎盛。且贵在并非拒人千里只接豪门贵客,而是附近善男信女朝拜三宝的盛地。尤其是山门前那株不知历过几朝的老榕树,盘根错节,一半毁损于年代久远前的天雷火霹,焦黑枯干,一半却枝发根蔓,郁郁葱葱,绵延覆盖住整座山门,蔚为奇观。寺里的主持因果大师年轻时博览群书游历四方,与薛笠是老友。到此养病,自然是最好的清净之所。善水被父母陪着送入山门,抱了婥婥同去。因果大师亲自来迎。因善水从前随薛笠来过此地,见到善水如今模样,也是摇头叹息。在后山专供女香客们清修的禅院里让出了几间禅室,文氏陪着女儿住了两日,被善水劝着回了家,她便与ru母林氏和两个丫头住了下来。四月浴佛刚过,七月盂兰未及,所以现在这寺里还很清净。善水住的禅院三套,就只后面最清净的那里头仿似住了位清修的女客,白日里只见服侍的一个妇人进出,那妇人服色素净沉默寡言,女客却从不露面。过几日,善水听到雨晴嘀咕,说自己今日与那服侍人的妇人对面碰到打招呼,她却仿似未闻,哼也没哼一声便从自己近旁过去,翘嘴道:&ldo;不过也是个服侍人,瞧着也不是什么高门大户出来的,我还想着打个招呼往后熟个脸,她却好,送我个冷屁股!&rdo;