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辉头皮发麻。环顾四周,在这嘈杂繁复的大千世界里,有那么一瞬间,他只能听见自己的呼吸。翻出手机,许辉手指打颤,极快速地拨出一个号码。他知道这个时间白璐不会接电话,可他还是忍不住。听着那十几声均匀的声响,一直到挂断,许辉的心渐渐稳定下来。这是他自己找到的方式,一种安神之药,一处躲避之所。他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他也不想探究。在这个简单纯粹的年纪里,没有什么事需要理由。拦下一辆出租车,许辉坐在后座上,看着窗外一闪而过的路灯和枯树。手机还在掌心,可攥得没有之前那么紧了。到家的时候八点多,他脑子很乱,没有马上回屋,换了身衣服在家门口的小路上来回走。不时看表。他在等着十点,那时白璐会接电话。时间慢得不像话,许辉随手揪了树丛上一片叶子,吹了一口气将其送走。夜晚寒凉,已经隐约能看见白色的哈气。叶子还没落地,身后传来声音。&ldo;许辉!&rdo;许辉转过头,看见一个男孩站在身后不远处。他走过来,身材消瘦,人很精神,穿着一身深蓝色的秋季校服,右前胸上有一个圆形图案,里面是一个昂首的飞鸟。六中的校徽。&ldo;哦……&rdo;走得近了,许辉认出他。&ldo;吴瀚文。&rdo;吴瀚文过来,对许辉笑笑,&ldo;好久不见了啊。&rdo;许辉点点头。吴瀚文:&ldo;住得近,但是我们放学时间不一样。&rdo;许辉轻笑一声,&ldo;嗯。&rdo;吴瀚文被这一笑晃神,拎书包的手不自觉地紧了。他还跟以前一样。不,他比以前更甚。许辉看起来并没有什么想对吴瀚文说的,简单打了招呼,又抬手看表,转身往另外的方向走。他穿着深灰色的针织衫,背影纤瘦干净,吴瀚文看着他渐渐进入黑暗,脑中飞速地决策着。眼神耸动。&ldo;许辉,我有事跟你说!&rdo;目光还留在抬起的手腕上,他嫌弃指针转得太慢……许辉在小路岔口站住脚。回头,轻声。&ldo;嗯?&rdo;☆、????媒体近年一直报道环境问题,唠唠叨叨地说着温室效应,全球变暖。????可今年的初雪却比往年都要早。不知是不是老天也喜欢戏剧性。周日的上午,雪就开始下了,天灰蒙蒙的,云层密集,见不到太阳。北方下雪太平常,同学们对诗意的初雪一点感觉都没有,只顾闷头做题。吴瀚文今天迟到了。&ldo;哎,到底开始懈怠了不是。&rdo;李思毅摇头晃脑地说。白璐停下笔,看着旁边空了的座位。在她的印象里,吴瀚文并没有请过假。有一阵闹禽流感,全校戒严,每天早上老师带着口罩在教室门口量体温,一个一个过塞子,那天吴瀚文感冒,稍稍有点发热,学校老师让他回去,吴瀚文死都不走,最后还是有人录了老师上课录像,他才老实回家养病。转回头,白璐在书桌下面拿出手机,编写一条短信。&ldo;中午我过去。&rdo;写完之后,她点开通讯录,之间在&ldo;忍冬&rdo;的名字上,轻轻一点。发完之后,白璐接着做题。却有一丝分心。许辉第一次回短信回得这么慢,这么短。一个字‐‐&ldo;好。&rdo;白璐抬头,看见窗外雪花漫漫。还没有来暖气,屋里也没有空调,坐在窗户边,冷到骨头里了。一直到中午放学,吴瀚文也没有来上学。白璐背着书包往外走。仅剩的温暖在抵抗,气温在零度来回徘徊。第一场雪留不住,落到地面就化了,路面上潮湿泥泞。白璐没有打伞。她带了伞,在背包里,可她懒得拿。在这样一个日子里,她做什么都觉得没力气。过了马路,走进小巷,白璐来到许辉家。门没有关,白璐进屋,发现窗帘又拉着。今天跟之前不同,本来就是阴天,再拉着窗帘,屋里昏暗得好像深夜。电视上放着电影,沙发上隐约躺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