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者们抛出的问题一个比一个尖锐。
梁舒冉几乎无力招架,盯着眼前黑压压的记者,垂在身侧的手攥成拳头,任由指甲没入掌心,想躲,却无处可躲。
不是没有狼狈过,但从未被如此剖白扔在人前任人宰割。
某种深植于心底的恐惧,渐渐溢出,她的唇色开始发白,那种恐惧一旦浮现,纵然她有理智,也控制不住。
“梁小姐,请你回答我们的问题!”
“请你们让开!”她冷着声音,夹着微不可绝的颤抖。
“梁小姐,你不回答我们的问题,是不是心虚了?”记者不依不饶,仿佛非得逼出一个说法不可,“网络上的事情传得沸沸扬扬的,真相到底是什么?你真的为了嫁入豪门,怀着别人的孩子欺骗了靳总吗?”
“亚兴黄总的事情,又是否是你因为离婚拿不到靳家的抚养费,所以故意自导自演,想要加害靳总?”
自导自演?加害?
梁舒冉蓦地抬眼,凛然的目光直勾勾逼着那个提问的女记者,“你别以为你是记者就能含血喷人,子虚乌有的事情,你敢乱说,我照样能告你诽谤!”
那位女记者被她的眼神震慑了一下,但很快又恢复如常,“梁小姐,我只是以事论事,我们现在是在跟你证实事情的真实性,你现在逃避回答问题反而说告我,这是恼羞成怒想要恐吓我们吧,可惜我们当记者的,也不是没被吓过,没用的。”
此话一出,在场的记者都纷纷笑了。
梁舒冉的舌尖尝到了血腥的味道,呼吸逐渐变得困难,心脏更是蜷缩成一团。
那女记者,见她僵硬的脸色,眼神更是透出了某种恶意,轻蔑的口吻,极致的侮辱,“梁小姐,是不是你母亲是一位小三,所以你也没有了道德贞操观念。”
梁舒冉笑得凛冽果决,“这位小姐,那请问你的母亲也是那么蛮不讲理的乡村泼妇,所以才教出了你这么一个咄咄逼人口不择言的女儿?”
那个女记者脸色一青,张口正想反驳,梁舒冉没给她机会,笑眯眯的令人感到几分心悸,“诚如你们所说,若是我能有耍手段踏入靳家坐上靳太太的位置的缜密心思,我又怎么会那么轻易让你们捉到我跟男人偷|情的场面?”
“噢,你们是不是觉得我脱离了靳家的小菜鸟就可以任意欺负,能掐口胡言乱写报道满足群众的八卦心理以此来增长你们的气焰?”
梁舒冉颔首笑了,煞有其事继续道,“确实呢,我奈何不了你们这些人,不过你们方才说对了一点,我确确实实是攀上了霍家四少爷这根高枝没错,不过被抛弃倒是没有,所以……”她一顿,“你们侮辱我,就是侮辱了霍四少,就不知道我跟霍四少说了之后,他会怎么想了。”
她抑扬顿挫的嗓音刚落,外头蓦然响起了一道低低沉沉的笑声,众人一惊,纷纷侧目转头,便看见了站在门口处矜贵优雅的霍誉铭,记者们顿时目瞪口呆的,全部缄了口。
霍誉铭抬步朝房间走,挡在门口的记者不知是否被他的气场所震慑,竟主动地给他让出了一条路。
颀长挺拔的身材,上身是一件黑色亮眼的衬衫,搭配着同时黑色熨得笔挺的长西裤,单手抄在裤袋里,噙着闲散的笑容,却带出强大的气场。
梁舒冉动弹不得的看着朝她走近的男人,随着他皮鞋踩在地板上微末的声响,心尖一下一下颤抖着。
霍誉铭来到她的面前,眉梢至唇角,均染上了淡淡的笑意,低头看着她的时候,头顶的光线将他深邃的轮廓剪出一种淡漠感。
他凑近她的耳边,耳鬓厮磨低声喃语,“利用我?嗯?”
他这是质问,而不是建议。
梁舒冉顷刻间屏住了呼吸,咬着唇瓣,瞳孔微缩。
“他为了保全自己,把你推到这种境地,只有你还傻乎乎的以为他对你还有情意,”他的唇贴着她的耳骨,用只能他们两人能听得见的声音道,“你当初找我,想要跟我谈的,不也就是为了防止自己被他这么赶尽杀绝么,现在都这样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
梁舒冉的瞳仁猝然扩大了几分,眼睫轻颤着,心尖溢出一股不可名状的疼。
“嗯?”他捏着她的下巴,薄唇噙着笑,耐心十足。
梁舒冉余光瞥了眼四下。
是她先在记者面前承认攀上了他,若此时她敢推开他,他一定会绝尘而去,徒留她沦为笑柄,只要报道一出,届时,好不容易缓解下来的舆论,将会再次将她湮没,而她,纵使跳入黄河也难以洗清。
面对他伸出的援手,他日哪怕是万丈深渊,此时也唯有纵身一跃。
绯色的唇瓣蠕动,极浅的溢出一个字,“好。”
霍誉铭深笑,低头就覆盖上她的唇。
男人的清冽的气息压下来,夹着酒的味道,占据了她的呼吸,梁舒冉微微颤抖,双手抵着他,默默承受他的亲吻。
浅尝辄止的吻,并未深入缠绵。
记者们却全被这一幕给震骇住了,尔后更快的,是拿着摄影机,把照片给拍了下来。
霍誉铭很快就松开她的唇,牵住她的手就往外走,却被记者拦住。
“霍四少,请问您跟梁小姐是属于什么关系?”这句话虽然问得很隐晦,但不难听出其中的深意。
显然,有钱人跟女人,除了爱情,还有交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