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甄意含着泪水,望着虚空。
言格一句话没说,可她知道他一定流泪了。一想到他立在一众人群里却孤独寂寞的样子,她就痛得撕心裂肺。
言格懂她,他知道她多爱面子,多心疼他;他要是违心地承认,她要心痛死,要给杨姿活活怄死。
杨姿冷眼瞧着甄意。她额头上,脖子上,背脊上全是冷汗,嘴唇惨白像纸。
“现在知道我的人生多凄惨了吧?”杨姿拿出一把刀,在手中轻晃,“所以你以为比我成功是因为你比较厉害?不是。因为你天生命好。”
甄意无力地伏在墙上,后脑勺的烫伤几乎让她虚脱。那一瞬,她痛得像所有的神经齐齐断裂。她以为自己会活活痛晕,可她居然挺了过来。
“你害死郑颖,因为她是你亲妹妹?”
“她抢走了我的人生。”半晌,她语峰一转,“就像你抢走你姐姐的人生,她也想让你死一样。”
“你胡说什么?”
杨姿轻蔑地笑:“甄意,你有病你不知道吗?别人都以为你很坚强,很强大,那是因为你的负面情绪都给你姐姐了。你的人生建立在她的痛苦上。你在吸取她的生命。”
“我姐姐现在好好的。”
“你姐姐甄心在美国工作。很有钱对吧。告诉你,那是你幻想的。”
“杨姿,你疯了吗?”“甄意,你清醒的时候听过姐姐的声音吗?见过她吗?有没有和她的合照?”杨姿拿起一摞纸,“看好了。这是你的护照复印件。唐裳案后,你去过美国。这是你在街上的照片。你买了件碎钻的裙子寄回中国
。”
甄意愣愣地摇摇头:“我没去过美国。”
“护照签证都在!还有你在美国银行开设的账户。户名是你YIZHEN。每月往你在中国的账户上打钱。这就是姐姐寄给你的钱。你和宋依一样人格分裂。”
“你胡说!”
“8年前你变出甄心。伙同厉佑找人打伤言格,把他扔在垃圾堆,害他被侮辱。我说的侮辱,意思是……”她凑近甄意的耳朵,缓缓说出那个词。
甄意被刺激得一动不动,双手紧握成拳,眼睛阴冷得像寒冬,一瞬不眨,死死盯着杨姿。
可突然,一个声音空荡地在她耳朵里回响:“真是个漂亮的少年啊!”
“甄意。”突然之间,所有声音都消失,只剩姐姐的声音,很凉,“这些都是真的。”
一瞬间……少年的言格趴在地上一动不动……她光脚在秋风里奔跑……余述至此,肝肠寸断矣……今天甄意没有回来……
记忆的潮水摧枯拉朽,她孱弱的身体和破碎的心灵在刹那间碎成粉末。
从内至外,冰冷彻骨。
言格,她的言格。
那样的伤害,他只字不提;还能对她微笑。
那晚他躺在卧室的草地上,月光如水,蒲公英在飞舞,他拿手背遮着眼睛,唇角的笑容像纱雾般清浅。
甄意执拗地睁着眼睛,泪水像断了线的珠子,一颗颗滚落。
耳旁传来言格的声音,很轻很缓:
“甄意,你这样我很心疼。所以,抱歉,让你忘了这几天的伤痛。但我并不是永久清除你的记忆,在今后的某个时刻,你会在正常或受刺激的情况下再度想起。
那时,我或许陪在你身边,握着你的手陪你度过;或许我并不在,你只能靠自己。我相信你的勇气和力量,相信你可以。
甄意,不要听任何人的责备,这不是你的错。”
这便是那天他给她催眠后刻进她脑海的话,缓缓地,清泉一样流过她的心间。
“甄意,我认为有一个契机让我们分开8年,互相怀念,重新认识对方,审视自己,这样很好。
你值得遇到更好的人,于是,我努力让自己成为那个更好的人。
我好像做到了,所以甄意,不要难过。这或许是应该高兴的事。
过去,他们说我生了病,你说没关系;现在,他们说你生了病,我也说,没关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