脑洞正在飞来,请稍等~~ 一提这个话题,张蔚就蔫了,垂头丧气地摆手:“糟心,别谈这个,还是让我进去见一见邵姑娘吧。”
“我还没跟她解释你的情况,不过我说了,我是在山脚下捡到她的,她估摸着正疑惑呢。”周崇简耸耸肩,“你进去聊,我不方便进去。”
张蔚想了想,也是,任务结束之后,有关她的记忆是会被系统从邵木蓉的脑海里删除的,但系统显然是不会给周崇简这个福利的,人家虽然是她粉丝,但毕竟现在也重新投胎做人了,有家有业不好太过牵累人家。
“好,那你先避避?我进去问问。”
周崇简冲她一挑眉,像是看透了她的心思:“蔚蔚,为你做任何事,我都是乐意的。”
总有些人,能让你想忍不住给他一板凳……张蔚一撇头,直接进了屋子。屋子里暗暗的,没有点灯,屋内也没有什么家具,只一张床并两把椅子,若非床榻边的两个熏笼给人带来了一些暖意,踏进这屋子倒像是踏进了雪洞一般。
张蔚撇开自己的胡思乱想,正纠结着该怎么出现才能不吓到重伤的病人,却忽然听到床榻方向响起了一个沙哑的声音:“是你来了吗?”
这嘶哑拉扯的声音在暗沉沉的房间里骤然响起,倒是将张蔚这个“真鬼”给吓了个踉跄。她慢慢地飘到床榻边,床上重伤的邵木蓉睁着一双眼紧紧盯着她,倏然发出了一声突兀又瘆人的笑:“我就知道,一定是你,我那是本该死了……果然是你救了我。”
这种反应的任务对象,她还真没遇见过。张蔚有点紧张地舔了舔唇,甚至都不敢对上邵木蓉的眼睛,对方那幽深绝望的眼神,让她心中不忍,可她却不敢露出哪怕一点点的同情。总有一些惨烈的悲剧,让世人的同情都显得廉价而浅薄。
张蔚深吸一口,用尽量端正的语气看着邵木蓉:“那日,我见你命在旦夕,就未经你同意,附了你的身,还望你谅解。”
“不,是我该感谢你,让我活了下来。”邵木蓉惨烈一笑,“也幸好我活了下来。”
“我无法向你解释我的来历,但我确实是来帮你的,不仅是救你的命,也可以帮你报仇。你可以相信我。”张蔚轻轻地飘到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虽然灵体状态其实没法感受到椅子,但是为了不给邵木蓉造成压迫感,她还是很贴心地飘远了。
“我如今一无所有,连这条命都是姑娘你救的,又怎会不信你。”邵木蓉叹了口气,缓缓地说出了她这些日子恍若噩梦般的经历。
邵木蓉今年三十有二,本是陈家媳,她的丈夫叫陈子奇,是宁县的捕快。两人成婚已有十余载,一直恩爱有加,育有一个十五岁的女儿和一个十岁的儿子。在这场噩梦发生之前,邵木蓉的人生顺遂又安宁,上有慈祥温和的婆婆,下有贴心聪明的孩子,丈夫更是十几年如一日地爱重她。可就是一个月前,这一切全都没了,她的亲人接连惨死,她的家……化成了一片废墟。
而这一切的主导者,就是宁县人人称道的青天大老爷——宁县县令鲁广明。
鲁广明是人人称道的好知县,是陈子奇效忠多年的上司,可就是这样一个看起来正义凌然、光风霁月的人,背地里却肮脏无比。事情起源于陈子奇遇到的一个老头,这个老头不是宁县人,是个跟着盛州戏班子来到宁县的戏班成员。老头一大把年纪,在戏班里只是个打杂的,但是他有个孙女很出息,跟着戏班的班主学戏,虽年纪尚小,但眼见着就是能熬出头当台柱子的,可就在他们来宁县演出的第三天,他的孙女失踪了。
戏班只在宁县待五天,就要去别处赶场,老头遍寻孙女不得,只能到衙门口去敲鼓,跪求衙门帮他找找人。一个边远县城,一个靠近瓦剌的边远县城,治安本就难以为继,更何况失踪的还是外地人,这案子虽然在衙门里挂了号,但所有人都没想着能找回这个姑娘,也没有多少人用心在帮着找。
五天后,戏班离开了宁县,可老头死活都不愿离开。他日日在衙门口等啊、盼啊,一身褴褛,形同乞丐,陈子奇亲眼见到了老人的遭遇,内心十分不忍,不仅每日都会从家中带饭给这位老人,甚至还会在没案子的时候,帮着老人分析和琢磨这件失踪案。
就这样过了半个月,不知是老天开眼还是老天不开眼,失踪姑娘的线索,竟然真的被陈子奇找到了。
邵木蓉说到这里,忍不住惨然一笑,那笑声就像泣血的杜鹃,尖锐而痛苦:“我总是忍不住想,如果他不那么好心,不那么善良,我们一家也许能一直平平安安地,什么都不知道地在宁县好好活着。”
张蔚垂眸,闭了闭眼,她几乎已经猜到了这个故事的结局。
“他那样的人啊……那样倔的人,所有人都不愿意帮那个老头儿,只有他,日日琢磨着怎么找回那姑娘。”邵木蓉的声音终于带上了哭腔,满门惨死后,她本以为自己已经不会哭了。
失踪的姑娘从小在戏班中长大,身手自然是比普通女子好上不少的,也因此,这个姑娘在被抓走之后,曾逃出来一次——虽然被立刻抓了回去,可她从小带着一个泛旧的绣着桃花的香囊却丢在了庄子外头。
老头和陈子奇找到了这个香囊,两人又顺藤摸瓜地找到了这个建在宁县县郊,非常不起眼的庄子。这个庄子的主人是宁县一个豪富蒋辅仁所有,而蒋辅仁是宁县有名的大善人。陈子奇忽然就警觉了,他默默地将这个线索压了下来,没有上报给鲁广明,也许那一刻,他就已经敏锐地发现了什么。他开始每天都在那个庄子附近潜伏,潜伏了整整一个月,这一个月里,隔几天就会有豪华的马车进出庄子,那些人趁着夜色来又趁着夜色走,竟然从没露出过真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