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突发心疾当场吐了血,还是被光启帝给气的……这爆炸性的消息不仅让皇宫内院乱成了一锅粥,连前朝的大臣都坐立不安了起来,秦贵妃死了,大家伙儿喜闻乐见,可现在皇帝太后先后病倒,还闹出这种疑似不孝忤逆之事,这可就是大大地不妙了,且不说,陛下的声名绝对要受影响,就说这前朝的政事都已经积压了十数天了,还有这虎头蛇尾的选秀……
想到这里,文华殿内的臣子看向自家太子的眼神就带上了几分同情。他们这太子爷,实在也是个劳碌命,如今陛下这么一闹一病,政事全推给太子不说,还累得他要赶去两宫侍疾,人家那么劳心劳力地收拾烂摊子,最后却连媳妇都不让人家娶了,这可真是过分了。
政事说完了,礼部尚书仲景仲大人就忍不住对太子道:“殿下,终选一事已经拖了十日了,再不选,对外头的百姓也不好交代。”
内阁的几个老臣看太子殿下,那比看自家子侄都还热络,一听尚书大人这么说,阁老徐璀立刻点头:“仲大人说的有理,这事确实不宜拖下去,选太子妃一事事关重大,大燕上下都颇为关注,如此无声无息的,怕是影响不好。”
周崇圭微微蹙眉:“但是如今,父皇和祖母都卧病……”
“太后娘娘一向关心殿下,若是能早些选定太子妃,娘娘也会高兴些,想必也有利于康复。”仲景又道。
“是这个理。”徐璀笑眯眯地看向周崇圭,“殿下,要不就让礼部尚书上一份折子,也好把这事提上日程。”
周崇圭想娶那撩人的丫头都已经想得快疯了,能忍十日基本也是他的极限,如今有人给了台阶,他简直不要太满意:“既然如此,那就劳烦仲大人。”
仲景办事很靠谱,这催促终选的折子,第二天就递到了光启帝的病榻前,与此同时寿康宫里的太后也知道了外头的大臣都在催促选秀一事。她半靠在榻上,叹了口气,对身边的金公公道:“去请太子过来吧,闹了这么些事,倒是差点误了哀家的孙儿。”
周崇圭踏进屋内,太后已经梳洗完毕,在张嬷嬷的搀扶下坐到了外屋,看着周崇圭走到她面前,她招招手,将周崇圭拉倒自己面前,叹道:“闹出这些事,倒是委屈了你,那黄月言,本是哀家帮你相看的太子妃,出身书香之家,人也端庄得体,本是极好的人选。可是你父皇……荒唐,实在是荒唐啊!”
周崇圭也听说了黄月言被杖责一事,伤得不轻,虽无性命之忧,但显然是参加不了终选的。当然,他内心并无波动,这皇宫不仅是名利场,更是修罗场,黄家只看得见宫里的富贵荣华,看不见这背后的白骨森森,自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哀家明儿就安排终选,没了黄月言,也还要许多好姑娘。”太后说一句话就咳一声,看上去憔悴又苍老,“明儿,你同哀家一道去,等选出合意的人来,让你父皇发道圣旨。”
周崇圭知道,以他父皇现在的状态,根本就不在乎什么终选,他如今因为秦贵妃下葬一事已经和朝臣闹得不可开交了,他想追封秦氏为后,满朝反对,这便又让他受了大刺激,如今在乾清宫里整日发疯。
太后说完了这几句,便又累了,由张嬷嬷扶着去休息。周崇圭走出寿康宫,仰头看了看阴沉沉的天:“这天可真不好。”
金公公一直跟在周崇圭的身后,听到他这么说,忍不住小声道:“太后娘娘的身子,怕是不大好了。”
“皇祖母劳心了一辈子,该要好好休养才是。”周崇圭叹息了一声。
金公公闻言,低下头,不再说话。他一惯知道,殿下是个心硬之人,当年殿下生母杨昭仪被秦贵妃鸩杀,太后明明得了消息却放任了,如今殿下便也自然会放任太后的生死……
这无趣的皇宫,马上就要迎来他那有趣的姑娘了,想想,还是很激动的。周崇圭的步子轻快了起来,脸上的笑容也真诚了几分,他的姑娘这些天有些恹恹,很久没开直播了,实在叫人想念得紧哪。
另一边,启祥殿里的张蔚揉着自己发热的红耳朵,心里犯嘀咕,难道有谁在扎她小人?睡在隔壁床的宋有容见她翻来覆去的,小声道:“阿蔚,明儿要终选,早些睡。”
张蔚轻轻“嗯”了一声,不多时便慢慢地进入了梦乡。
次日清晨,启祥殿所有的秀女都被集中起来,因着太后身体不适,故而终选不放在启祥殿,而是放在离寿康宫更近的另一座宫内。秀女们在嬷嬷和宫正的带领下,整齐地迈着小步进入殿内的小花园,花园正中的亭子里坐着太后、皇后及太子。秀女们则远远地站在花园的中间,一个个低着头,并不敢抬头直视贵人。
孙嬷嬷拿着名册,将秀女们五个一排地叫到亭子前方,由太后、皇后及太子三人甄选。
“秀女柳序、梁荣、孙涵、叶芬、张蔚,上前。”
张蔚和柳序竟是第一列出场的,两人偷偷对视一眼,都有些紧张,各自出列,低头跟着宫女走到了亭子前方。
亭子中间的周崇圭看到张蔚第一个出列,眉头跳了跳,也有些惊讶,他拿着秀女的名册,翻到张蔚那一页,上面绘着这姑娘的容貌,写着她的身世,记录她这一个月来的表现和女官嬷嬷们给出的评语——看到那几句评语,周崇圭勾了勾唇角,孙嬷嬷是个聪明人,一点就透。
太后和皇后也正翻看着这五人的名册,太后翻过柳序、梁荣,皆摇了摇头,这两人并非出身读书人家,考核中的表现也平平,第三页是孙涵,这姑娘的父亲是个教书先生,长得也颇端庄,倒是还算符合太后的审美。太后在孙涵的名字上画了一个圈,又翻到下一页,瞧了一眼,就直接翻过去,这一翻开,就翻到了张蔚。
太后看到这画像便先愣了愣,倒不是说张蔚长得如何国色天香,只是有句话叫“当年若贿毛延寿”,如今孙嬷嬷并启祥殿的女官都是被敲打过的,哪里敢得罪太子殿下,自然也用不着张蔚去贿赂画师,有的是人帮她把事情办得妥妥的。
如果说前面那几张画是写实版,张蔚这幅就是妥妥的美颜加滤镜,还是百万修图师精心打造的那种,不仅不会失真,反而还能以画作衬托出真人的活跃灵动。
太后侧头瞧了一眼孙子,见他手里的名录也正好是这一页,且迟迟都没有翻过去,心中便有了数,她又仔细看了看这姑娘的身世,父亲是国子监监生,自然是最好的那一档,再细瞧,考评成绩全部都是优,尤其礼仪和书法方面,得到了女官很高的评价,看来倒是个闺秀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