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点殷红的守宫砂简直给足了德贵妃的面子,只让她觉得一直压抑在胸口的一股恶气挥之散去。
喝完了苏卿语所敬的儿媳妇儿茶,德贵妃一下就把苏卿语拉进了自己的怀里,牵起她的手无比亲昵与自豪着“从前这孩子成婚的那会,京城里头总有那些个闲言碎语的来污蔑这孩子,我那时候就说那起子嘴碎的小人就是见不得人好,就好像老六媳妇儿似得,外头还有谣传说老刘媳妇儿在原来的太仆寺少卿家门口哭泣,说是还掉了个孩子,可我瞧着今儿个素帕上……到底那些捕风捉影的事情不能信,就好像这孩子似得,就是可人疼,瞧瞧这白白净净的,真心的惹人喜爱。”
德贵妃一手揽着苏卿语,一边嘴里头云淡的风情的在那儿说着风凉话,说者有心,听者更有心,尤其是在听到后头那太仆寺少卿之时,底下端坐着的萧然那冷到极致的眸子里再一次的冷了三分,而苏婉容已经惊惧的满身打起了哆嗦……
“这孩子自然是好,要是不好,皇上也舍不得把这么个宝贝给了衍儿,要我说啊,衍儿也该抓点紧,早早的生个小世子出来,往后让你媳妇儿亲自教,必要教导的和你媳妇儿一样,这样才更讨人欢喜呢!”
娴贵妃见不得德贵妃那副轻狂的模样,只在一旁冷冷的讽刺着,德贵妃倒是不在意,轻拍着苏卿语的手,浅浅一笑着“自己生的孩子自然还是自己教导的好,若自幼便要与母亲受分离之苦,等长大了回到自己的身边,那也不再亲昵,到时候岂不又是遗憾的事。
况且这孩子纯真质朴,将来教出来的孩子一定不差,我和皇上肯定宝贝似得疼着,这然儿新婚燕尔的,瞧着倒是马上会让妹妹你抱孙子的样儿,可到底才十五,然儿也要注意着点儿分寸才好!”
德贵妃四两拨千金的把娴贵妃讥讽自己的话又一次的还给了她,那时候娴贵妃生下萧然时,不过是个小小的才人,当初上头与自己平起平坐的也不是她,是淑妃庄氏,从前的庄氏极为受宠,比之现在姿容艳丽的娴贵妃还要美上让几分。
庄氏无子,皇帝便将娴贵妃的萧然抱给了庄氏抚养,以慰她膝下寂寞之苦,那种宠到骨子里的爱让后宫众人为之侧目,可在萧然十岁的那一年,庄氏因为出痘而香消玉殒,萧然又回到了娴贵妃的身边,母子分离十年,两人在不亲近,这是娴贵妃的痛,自然由不得人提!
要说娴贵妃的崛起也就是靠着儿子曾在庄氏身边教养的恩宠,又笼络了庄氏身边那一干人等,学的庄氏的脾性对待皇帝的态度,成了庄氏活生生的影子才有了今时今日的地位!
两个人女人之间的硝烟之气在这麟德殿内已经弥漫到了极致,苏卿语躲在德贵妃的怀里定定的看着被德贵妃气到脸色涨红的娴贵妃,只觉得这种靠着三寸不烂之舌把人杀于无形的技能,实在太厉害!
杀人是要偿命的,气死人却不需要!
碍于皇帝在场,又知道皇帝向来讨厌旁人总爱拿这个傻子来戳萧衍的痛脚,娴贵妃知进退的闭了嘴,德贵妃自然也没在得寸进尺,在沉默声里,一众人便用了一顿和乐美满的团圆饭。
苏卿语早上就吃了一块白糖糕,看着这一桌子满满的菜肴,自然是双眼冒星的埋头赶紧把自己喂饱。
她一口一口的把精致的菜肴往嘴里送着,不是穷凶极恶的吃相,可看着她吃总觉得这饭菜倒像是极香的模样,旁人都能被她感染,皇帝瞧着喜欢,亲自给夹了菜在她的碗里,苏卿语习惯性的也夹了一筷,在旁人眼里不可行的动作,竟然让皇帝没来由的一暖,越发觉得苏卿语赤子心肠。
德贵妃瞧着她那模样,真心觉得她就好像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一样,又听身边的嬷嬷说起过她在家时的遭遇,越发的心疼她,只让萧衍多多的为其夹菜,吃顿饭的功夫,苏卿语把所有人的关注都倾注在了自己的身上,康王夫妇又一次被忽视,娴贵妃只在一旁白了一眼那儿的苏卿语,心里头不停地饿腹诽着。
靠着个傻子在那儿博人眼球,真真不要脸!
一顿饭吃完,皇帝前往紫宸殿会见群臣,萧衍与萧然亦一同前往,苏卿语与苏婉容则各自陪着德贵妃与娴贵妃回到她们的居所,萧衍临走时,再三的叮嘱让她不要乱跑,苏卿语环望这里的每一处,自然乖觉的点头。
这里太大,万一迷了路,那可惨了!
“别怕,等以后多进来走走,你就会认得了,看着这里好像很大,其实一个人走过来,也就这么小小的一个四方天罢了,很快就会走到尽头!”德贵妃牵住了苏卿语的手,像是明白她眼里的担忧一样,一句话里包含着五味杂陈,让苏卿语把视线放注在了面前的这位女人身上。
德贵妃的眼角已经有了岁月抚过的痕迹,可给人的感觉是瓌姿艳逸,仪静体闲让人瞧着十分舒心的模样,那种一眼瞧着就是妇德典范的模样,让人觉得她越发的有韵味,一看就会移不开。
许是年岁渐长,她满身没有似娴贵妃那样披红戴绿,温润的湖蓝色落梅长裙,发间簪的也只是透亮莹润的碧玉发簪,这样的人可以在三言两语之间把人压制到无形,在这四方天地里,这个女人到底经历过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
“你这孩子总爱这么瞧人,直勾勾的,像是要瞧到人的心里去似的!”在苏卿语一直盯着自己看的当下,德贵妃那儿轻柔的帮着她拢下额间掉落的碎发,微微一笑着与其说道。
请安的时候,她瞧着康王与苏婉容,后头回话又盯着娴贵妃,现下又这么看自己,德贵妃不禁失笑,拉着苏卿语往自己的坤德殿而去。
“娶了个傻子当真以为捡了个宝,这么拉在怀里捧着,当真以为别人不知道她是做给谁看的。”在德贵妃拉着苏卿语渐行渐远的消失在麟德殿前的广场后,站在高台之上的娴贵妃望着越发渺小的黑影时,嘴角噙着那一抹讽刺的冷意,负气的自言自语道。
“长得不行,脑子也不好使,竟然连个傻子都比不过!”手扶着身旁的宫人转身将要离开时,又见傻愣愣站在自己身旁的苏婉容,娴贵妃气不打一处来,只这般厉声对着苏婉容发泄着。
苏婉容低下头身子略略一欠,不得不跟在娴贵妃的身后忍气吞声着,身下的伤牵扯着全身,让现下的她坐立不安,行走都显得困难,娴贵妃气结,走的快,身后的那些宫人们自然不敢怠慢的放快着脚步紧跟着,苏婉容不敢耽误,可脚下每走一步,总能让她痛紧皱眉头。
直至走到娴贵妃的广明殿,苏婉容的整张脸变得煞白一片,连带着额上亦痛到沁出一层细密的汗,搀扶着苏婉容的宫女穗儿现下满眼的心疼,她没忘了自己今日清早端着盥洗的清水进入新房时所看到的那一幕。
苏婉容的身下被糟蹋的不成样子,红肿外翻着的皮肉,黑红色的污血布满着双腿,满身脏污,青紫遍布,除却那张脸,浑身根本不能看,这种可怖的场景是她一个小姑娘从来不曾见过的,就是在帮着苏婉容清洗干净身体后,她坐在那儿都在不停地抽气,哪里能走这么远的路。
“要死了你,做出这幅半死不活的样子触谁的眉头,做什么,走这么点路就走不了了,脸色苍白的,感情你刚才没吃饭是不是!”
苏婉容把身上所有的力气放在了穗儿的身上,刚刚跟着一众人停下脚步的时候,苏婉容就觉得自己的耳中满是嗡鸣之声,可比之嗡鸣之声更加惹人厌烦的,是娴贵妃。
娴贵妃转身将要入殿的当下,就看见那一脸毫无血色的苏婉容,只气的又把这无名之火撒在了她的身上。
“娘娘您误会了,我们王妃她是真的身体不适,她……”
“混帐东西,这儿是什么地方,轮得到你来插嘴,绫子,给我掌嘴,无视尊卑的东西!”
穗儿担心苏婉容,情急之下便想帮着苏婉容说一句话,别让娴贵妃误解了她家王妃,没成想话没说话,自己的脸上就已经让那个叫做凌子的宫女赏下了三四个巴掌,用足了力气只把她打的眼前一阵晕眩,连耳朵里止不断的嗡鸣声。
“真真是小门小户出来的没有教养,身体不适,那需不需要我帮着你侍疾喂药,来了这里,再不适,你也给我忍着!好意思说,连个傻子都比不过,你算个什么!”
一早上被皇帝无事的娴贵妃把所有的气都归咎在了这个新媳妇儿的身上,对苏婉容可谓百般的不适与挑剔,恶语相向的向其怒骂着。
见苏婉容不说话,那样的好拿捏,就越发的不把苏婉容放在了眼里,对着她一番评头论足之后,直接让她跪在了广明殿内,自己则回到殿内去补了个回笼觉,压根儿没打算把苏婉容当人看。
苏婉容的身下已经感觉到了濡湿,今早,她原本快要结束的恶露又一次自体内流出,跪在这儿的当下,身下的裙衫已经湿透,可她不敢说,一句话都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