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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页小说站>恰逢雨连天柳朝明爱女主吗 > 第11页(第1页)

第11页(第1页)

----10、朱南羡从马上一跃而下,将左谦扶了扶,问:“怎么样了?”左谦道:“回殿下,柳大人已命巡城御史在朱雀巷东西两面设下禁障,逐一排查,覃指挥使亦派人自南巷口疏散人群,末将已分派兵马,尽力配合。”他不敢邀功,若不是廷议过后,柳朝明率先请命,令巡城史与兵马司自东西二城开道设禁,金吾卫不可能在两个时辰内便赶到朱雀巷。朱南羡点了一下头,道:“辛苦了。”他的眼里仿佛淬了星辰,微一展颜,器宇轩昂得很。左谦抱拳谢礼,转身问覃照林:“覃指挥使,礼部几位大人可还安好?”躲在茶坊里吃了一晌茶,已不能再好了,覃照林想。转而又想到苏晋,虽说区区知事,不值一提,可他方才被江主事点了醒,猜想苏晋约莫有来头。眼前林立着一干子官阶压死人的大员,也不知谁才是苏知事背后那位。他如实答了一番,在心里打起算盘,却没算出个所以然,破罐子破摔地想,管得他娘的谁呢,只要不是都察院的铁面菩萨就好。他一大老粗,心里想甚么,脸上写甚么。左谦喝道:“把话往明白里说,别吐一半,咽一半。”覃照林连忙磕了个头,道:“禀殿下,禀御史大人,禀左将军,礼部几位大人虽好着,但是应天府衙门的苏知事早先过来帮忙,眼下还陷在人群里头没出来。”此话一出,四周竟似乎安静了些许。覃照林微微抬起眼皮,觑了觑各位大人的神色,柳朝明惯常冷着一张脸,这便算了,朱南羡虽贵为殿下,却是个出了名好伺候的主儿,可这一看,眉梢眼底哪里还找得出一丝和气。左谦恍然忆起四年前,十三殿下大闹吏部,好像就是为一个姓苏的,心思急转,问道:“可唤作苏时雨?”覃照林茫然道:“啥?”柳朝明立在一旁,忽然开口道:“苏晋,时雨是他的字。”覃照林呆了一呆,忙道:“对,对,正是苏晋。”心底有一股晦气油然而生。苏晋这厮究竟甚么来头?连金吾卫的头儿与左都御史都晓得他的小字?这么有牌面,那你他娘的还跑到这来?还自告奋勇地去捞人?整老子的吗?朱南羡忽问道:“他去了多久了?”覃照林道:“回殿下,已去了两个时辰。”说着,他一头砸在地上,险些磕出个坑,“禀殿下,禀御史大人,属下知错了,属下这就去找苏知事,等把人找着了,再把俺脑袋割下来给知事大人当球耍。”却没人再理他。那头左谦已下令金吾卫列长龙阵,二人成排,执矛开道,将朱雀巷拥挤的人潮强行撕出一道口子。覃照林看到这阵仗,以脸贴地,在心里哆哆嗦嗦地算自己还余几个时辰可活。倒是在他身边跪着的江主事,看他这副倒霉样,想起自己几日前的光景,心中略感宽慰,在一旁劝道:“指挥使,想开点儿,脑袋掉了不过碗大个疤。”不多时,有小兵来报,说找着人了。朱南羡看柳朝明一眼,微一点头,便大步流星地朝朱雀巷迈去,然而只堪堪走了几步便顿住了。长巷深长,金吾卫分列两侧,尽头处跌跌撞撞走来一个浑身是血的人。她的右手边还悬着一把长刀,隔得远,看不清是握是提,却无力地拖着,刀锋履地,发出尖锐的刺响。日暮前的日辉异常浓烈,像淬了金子一般兜头浇下。苏晋的心里却浮起稠密的云,雷声轰隆过境,洋洋洒洒下得不是雨,是冰粒子。金吾卫从她手里接过许元喆的一瞬间,她便觉得完了。到底还是惊动了亲军,惊动了圣上。三十年前,前朝大乱,各方势力并起,景元帝兵马中原,立随为国,景元为年号;十五年前,肃清党羽,以谋逆罪、勾结前朝乱党之罪,诛杀功臣,将北都旧址付之一炬,牵连北地数万人。而今天下已定,却因一场科考,揭起北方仕子的旧伤疤。且不论今年春闱到底有没有人舞弊,倘若景元帝想收复天下人心,这回又该杀多少人?苏晋一时有些自责,想到张石山柳朝明将重任交到她肩上,自己却有辱其命,恨自己没能早作准备,竟让孙印德将衙门的衙差都带走,如果昨晚警醒些就好了,又何至于拼了命挽回仍是功亏一篑?可是,再给自己百余衙差,又有甚么用呢?苏晋扯了扯嘴角,想笑,又笑不出来。谁能料到一场南北之差的科考案竟能闹到今日这种地步?她不过一从八品知事,没有通天彻地的本事,便是豁出性命,也不过将自己搭进去,又能扭转甚么乾坤?罢了罢了,是她脑子进水,才妄图将社稷祸福扛在己身,谁生谁死于她何干?权当自己的良心已让狗吃了,图个轻松痛快。有金吾卫上前来搀她,苏晋摆了摆手,避让开来。她径自走到柳朝明跟前,跌跌撞撞地跪下,张了张口,还没说话就咳出一口血来。也不知是身上的伤所致,还是心绪百转逼出来的。苏晋抬起袖口,抹了一把嘴角,道:“虽尽全力,有负所托,大人要罚,便罚吧。”柳朝明默不作声地看着她。脸色苍白,嘴角的血是乌色,大约内腑有伤。右手虎口已震裂,想是没力气握刀,才将刀柄绑在了手上。左臂被人划了一刀,衣袖是裂开的,里头的衣衫已被血染红,其余还有多少伤不知道,所幸身上的血不全然是她的,大约还有被她砍伤的人。柳朝明淡淡道:“杖责二十,罚俸三年,你选一个。”苏晋垂眸笑了一声:“打板子吧,饿死是小,失节事大,下官小小知事,罚三年俸禄,该揭不开锅了。”居然还有力气说笑,大约死不了。柳朝明“嗯”了一声道:“二十板子记下了,改日上都察院来领,先去找大夫把伤瞧好,省得旁人说我都察院仗势欺人。”苏晋再往地上磕了个头,吃力地站起身,刚要走,不防身后又有人低声唤了一句:“苏晋。”苏晋回过身,一时茫然地将那身着紫衣,玉树临风的人望着。朱南羡有些无措。他忽然在想,转眼经年,苏晋会不会不记得自己了?可自己一堂堂皇子,当今太子的胞弟,身份尊崇,就这么堂而皇之地被人忘了,岂不十分尴尬?思及此,朱南羡咳了一声道:“你……你便是苏晋吧?本王方才听——”顿了顿,看了左谦一眼,左谦即刻会意,凑到他耳边道:“姓覃。”“覃指挥使提起,说你为救登科仕子,孤兵深入,正要与柳御史说,论罪虽要罚,但论功也要赏的,你……”朱南羡再一顿,见苏晋的眼神古怪起来,不由道:“你或许没见过本王,本王是——”然而不等他说完,苏晋便道:“是十三殿下不记得了,微臣曾与殿下有过一面之缘。”说着,径自朝朱南羡拜下:“微臣苏晋,参见十三殿下。”朱南羡呆了片刻,心中一忽儿喜,一忽儿懊恼,见她又跪又立牵动伤口,立时道了句:“平身。”又自矜道:“哦,难怪本王瞧你十分面善。你身上的伤不要紧吧?左谦,你即刻去太医院请医正。”苏晋道:“不必了,微臣身上的伤不打紧,去找寻常大夫瞧过便是。”再合手一拜,道:“多谢殿下厚意,若无他事,还望殿下恕微臣告退。”朱南羡闹了一出对面不识,见苏晋执意要走,也不好多留,任由她去了。斜阳日暮,不多时,五城兵马司与金吾卫便将朱雀巷的人潮疏散完毕。柳朝明见此间事了,称还要回宫跟皇上复命,也与朱南羡告辞。礼部几个大员见此,纷纷跟朱南羡拜了三拜,尾随柳朝明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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