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要使力,一群黑衣人突然向他们围过来,为首的是秦中流。“昆队长,我有新的火情汇报,就在离我们森林氧吧不远的一个私人墓地。这火,你们是救还是不救啊?”“你瞎啦?没看到我们正在救人吗?”袁一武看到这个人就不爽,说话的语气自然很恶劣。“袁一武!”靳枫喝住他,反问秦中流,“秦大少爷意见呢?你觉得我们应该先救人还是先救火?”“当然是救火!你们森林消防员不救火,还能干什么?”秦中流双手揣在裤兜里,脸上一副"我是人中之王,你们是下贱人等,所以你们生来就应该为我服务"的表情。“我可告诉你啊,你要是不赶紧去救火,如果火烧到我们森林氧吧来,损失多少,我要你十倍赔偿。”“秦中流,你心里应该有数,如果去年你按照我们下的森林消防整改通知,尽早完成整改任务,附近墓地的火是烧不到你这里来的。别说附近一个墓地起火,就是你自己脑子抽了,放一把火,把火灭掉也不是难事。”靳枫说完,冲袁一武甩了下头,示意他开始锯门。“你他妈的脑子才抽了……”秦中流暴跳如雷,大概知道自己理亏,咬咬牙,把后面的话吞了下去。“等等,“秦中流朝他们走近两步,“昆队长,你不就喜欢救美人,称英雄好汉吗?我帮你,看我给你带了这么多人,救一个丫头片子,不在话下。你跟你的这位小兄弟可以放心大胆地去救火。这样总归两全其美了吧?”靳枫扫视了一眼秦中流身后十来个人,这个人明显是有备而来。他们到底想做什么?肯定不是救人那么简单。“行,难得你有这份心,月亮山属于公共风景区,不是你们的私人地盘,你们这样乱堆乱放,扰乱公共安全秩序,已经不是道德问题,是违法行为。麻烦让你们的人把那一堆圆木搬回你们森林氧吧的区域范围内,现在就搬。”“……”秦中流被噎得无话可说,软的不行,开始来硬的,两手往前一挥,示意后面的人上去"帮忙"。靳枫放开抱住的圆木,大步走向车尾,把车挡在身后,直视着黑压压逼近的人。“谁敢过来,先过我这一关。”黑衣人继续往前走。“你们干什么?不要过来!”袁一武开始慌了。这些人明显仗着人多,不把他们放在眼里,他们只有两个人,以少胜多不是不可能,可现在他们急着救人。“三哥,怎么办?”“嘭!”袁一武话音刚落,突然一声枪响。人群中有人腿被打中,抱着腿在地上打滚,发出鬼哭狼嚎的声音。“谁敢再向前一步,我打死他。”从人群后面传来女人声音。虽然是女人,声音不大,却能听出一股玩命的狠劲。所有想围过来"帮忙"的黑衣人,迅速转身,看向身后的女人。黑色短款夹克,黑色牛仔裤,黑色马靴,高马尾,这个一身西部牛仔装扮的女人,正举着一把长柄猎qiang,对着黑衣人,qiang口左右扫动。“三……”袁一武看到鹿鸣,激动得差点把"三嫂"又叫出口了,想起不久前被李章程训了一顿,不敢再乱叫。靳枫黑眸紧盯着女人,面上表情淡然,两手却紧握成拳,手心里开始冒汗。鹿鸣也看了他一眼。两个人视线交错两秒,她迅速移开,举着手枪,一步一步往前走。黑衣人显然也不敢轻举妄动,自动给她让道。鹿鸣走过人群,快速转身,继续用枪对着身后的人,一边往后退,一直退到靠近车尾两米左右的地方才停住。“干活。”靳枫把呆愣中的袁一武唤回神来,表情严肃,双臂再次合抱住车门上最底下的那根圆木,屏住一口气,往上一提。呈井字形压在车身上的一堆圆木纹丝未动。“三哥,我来托,你来锯门……”袁一武话还没说完,被靳枫瞪了一眼,声音低了下去。鹿鸣余光瞥见,身后的男人蹲下去,显然是在拼命用力,却许久未起来,他脚下的泥土已经凹陷下去,她能感觉到空气都开始紧绷。离他们不远的那一群男人,个个人高马大,却没有人来救人。鹿鸣只怕他们会突然上来好心做坏事,她手中的手枪,子弹并不多。她从机场返回到玉仑河,听达哇提起过,她爸爸的墓地在山月谷森林氧吧附近,便在半路下了车,准备拦车到这里来。幸运的是,她拦到了一辆自驾车,车主是个驴友,在牧云客栈住过,认识阿牧。鹿鸣大体说了事情原委,驴友倒挺仗义,把她送到了森林氧吧。驴友显然也知道秦中流这号人物不好惹,他不方便直接出面。但他认识很多野生动物保护巡逻队的朋友,在山月谷附近森林有驻点,他帮她联系了附近的一个驻点,没有人,但借到了一把手枪,还教了她怎么开枪。在过去一段时间里,达哇还经常跟她提起,她爸爸喜欢月亮山,原本想葬在月亮山上,却没能如愿。她堵了一把,没有去附近墓地找人,直接来了月亮山,没想到堵对了,刚好遇上了秦中流威胁靳枫他们的那一幕。秦中流来回踱步,最终,把所有的人都召回去了,不知道是真被她手中的手枪吓跑的,还是有其他原因。他们一走,鹿鸣手脚同时一软,差点跌坐在地上,紧紧地抱着qiang,稳住自己,调整呼吸。这是她第一次开qiang,手脚现在还在发抖,如果打偏了,出了人命,她就成了杀人凶手了。可如果不开枪,那般人肯定不会轻易罢手。她想起来依然后怕。身后传来电锯锯门的声音,她回头,视线刚好落在靳枫身上。他咬紧牙关,脸涨得通红,额头、脖子、手臂上的筋非常明显地突出来,几乎要爆裂,两脚踩着的地方深深地凹陷下去。他把一根粗大的圆木抬起来,等于同时承受六根圆木的重量!鹿鸣眼泪突然就蹦出来,跑过去,想要帮他一起抬。他赫然看向她,用眼神警告她,不要靠近,微微甩了下头,示意她去看看达哇。鹿鸣忍住眼泪,走到驾驶座旁边,车门已经被袁一武锯开,他探身进去,把浑身是血的达哇抱起来。达哇突然睁开了眼睛,看到袁一武,似是害羞,视线转向旁边的鹿鸣。“小鹿姐姐……”她没有发出声音。鹿鸣熟悉这个嘴型,是在叫她。她们一起准备摄影展的那个月,达哇用纸笔跟她交流,有时候也用唇语,但就是不愿意发出声音。“达哇别怕,我们都在呢,你不会有事的。”鹿鸣找到她的一只手,紧紧地握住。“疼……”袁一武抱着达哇,头和身子已经出来,脚好像被什么卡住。鹿鸣探头往里,仔细查看她的脚,驾驶座附近全部是血,凭她本科阶段硬塞进大脑的那点医学理论知识,也能确定,达哇这条腿已经保不住了。达哇看到她的表情,似乎明白了她的意思,拼命摇头。“三哥,怎么办啊?”袁一武看向靳枫,哭喊道。靳枫却看向鹿鸣,艰难地吐出一个字,“锯。”鹿鸣脸色煞白,她连手术刀都不敢拿,要这样直接锯掉活人的一条腿?靳枫看了看她,又看了一眼袁一武,突然一声低吼,几乎用尽所有的力气,把手中抱着的圆木举起来,把六根积木同时往车尾方向一推。随着噼里啪啦的一阵乱响,压在车身的圆木全都被推开了。可怕的是,车子突然向前移动。袁一武抱着达哇,被迫往前走动。鹿鸣快速反应过来,同样往前移动。“快刹车!”靳枫大喊道,同时跑向车头,双手撑在车头引擎盖上,把车子往后推。